卫蕤最近有点病态,通常一觉睡到十一二点才起。以前他妈妈带他看过中医,医生说这孩子肤色白,嘴唇白,典型的气血不足,需要养。
怎么养,吃好的穿好的睡好的,休息足了?,精气神自然就上?来了。
于是卫总监硬是从个泥球球给伺候成了?泡在珍珠搂着玉的金疙瘩。
就连睡觉的床垫,都是他让人领着,一张一张去躺的,整花了他二十万呢。
卫蕤脸埋在真丝的枕巾上蹭啊蹭,仿佛置身温柔乡,久久不愿意睁眼,敲门声没完没了,他烦的把头压在枕头下,打定主意不开门。
他得治治和小春有事?没事不打招呼就往他家跑的坏毛病。
敲门声还在持续,那人极有耐性的等着。
默数三个数,卫蕤掀开被子站起来,光脚去拧门锁:“和小春我警——”
胡唯站在门口,神清气爽。
眼睛立刻睁开了?,卫蕤揉揉眼角,很惊喜:“这么早你怎么来了?进屋坐。”
小胡爷被请进来,环顾他家:“地方不错啊。”
“你喜欢?回?头我给你搞一套,咱俩当邻居。”卫蕤赤脚去冰箱里拿两瓶水,一瓶给胡唯,一瓶自己拧开喝。
胡唯接过来,没动,轻轻放在茶几上?。
“你从雁城回来了?”歪在沙发里,二郎腿自然而然地翘了?起来。
不怪卫蕤当着朋友的面也端着,实在是平日里被人捧着习惯了,不管坐在哪里,总是自然而然的,那股傲慢气势就摆在了脸上。
小胡爷轻描淡写的扫一眼他的腿,卫蕤尴尬咳嗽一声,又放下了?。
人精心?也精的卫总监这才反应过来,他来他家,是有事?要说的。
可——
胡唯没跟他聊正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这两天累着了??眼睛通红。”
“没,昨儿跟他们出去玩了。”
前头就说过,卫蕤从小身体就不好,他家从他爷爷那辈就有癌症基因,然后是他姑姑,别人都说这东西隔代传,传来传去,传的卫蕤心里也犯嘀咕。
他免疫力低,逢上换季刮大风或者飘柳絮的日子就要在家里窝着,别人劝他出去运动,发发汗兴许体质就能好,结果卫总监搞了?全套的运动装备,还带了两个陪跑,跑了?没五百米,眼皮一翻,厥过去了。
被送回?家,他还盘腿在床上?边吃水果边琢磨,他这身体也就这样了,说不准哪天老天爷一个不高兴就把他这条命给收了,去跟他那爷爷和姑姑作伴。罢了罢了,还是能快活一天算一天吧。
一面吃药保养,一面作践身体,就这么矛盾着活了小三十年,自己也没个着落。
他妈妈以前就放出话来,谁要不嫌弃我们家卫蕤身体不好,甭管姑娘长得是丑是孬,嫁进来我把她当女儿待。
那时候卫蕤不知道他妈妈放过这话,身边桃花一朵接一朵,烧的卫总监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终于有一天听见了?真相。
城中某个富家小姐和闺蜜做美甲,刚与卫蕤通过话的手机忘了?关。
“哎,你和卫蕤谈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美丽小姐欣赏着自己一双葱葱玉手,挑着瑕疵。“这根再给我补补色,都掉了?。”
美甲服务生立刻戴上口罩重?新涂抹,耳朵里听着八卦。
“谁说他身体不好,其实好得很。”
“你还很满意?”
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反正那事儿还行,但是真的很喜欢过敏,上?次我喷了个新香水,那一路他打喷嚏都没停过。”
“你爸想不想让你俩结婚啊?”
“结呗,领个证算什么大事,回?头他要真像外头传的那样,快不行了?,死了我再找谁不一样?”
卫蕤拿着手机不动声色按了?挂断,委屈巴巴抱住自己,心?里痛骂: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哇,真他娘的一个都不可信!
从那以后,他也不谈恋爱,也不认真交往姑娘,身边能待的住的,只有一个和小春。
有时候他也劝自己,实在不行,就跟小春儿凑一起得了?,小春儿没啥大缺点,至少信得过,万一他死了,她不至于前脚送他走,后脚就找别人。这些财产哪,床垫啊,给小春儿他也不可惜。哪怕意思意思呢,也能为他守个把月的寡。可这事?哪是勉强来的,怎么看和小春卫蕤都能想到她小时候瘦巴巴像个柴火鸡的样子。
直到!!!
他碰上了?二丫。
从她不怯场地当着外?人面往自己手里塞简历,卫蕤就开始上?心?了?。她坐在他车里,拘谨地不讲话,那一肚子鬼心眼全从她那双骨碌碌的眼睛里体现了出来。
她坐在自己身后,把他说过的话用英文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两片饱满俏唇,肉鼓鼓地,粉嘟嘟的。
卫蕤开始神游天外?,龌龊地想:要是接吻,那滋味得多美妙。
谁能想到,那么大的虬城,她偏偏就和胡唯沾上?了?关系。
卫蕤挣扎啊,挖朋友墙角,太不讲究了?。可假装没这个人,她时不时偏要跳进你脑子里,让你想着那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送她回家,听她拉着自己说“小胡哥,你给我买个冰激凌去——”的时候,就疯魔了?。
他看着她说小胡哥三个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她说她想吃冰激凌,他能带她吃最好的,最贵的,买一大桶让她可着劲吃,偏偏非要前头加一句。
他想打击她,捡着最难听的话说,可看她真难受地跑了?,卫蕤发现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她那么依赖他,八成,也把自己那天作的恶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胡唯。
他今天就是来找他算账的。
只是要看看这话题该怎么挑。
可小胡爷就是不说,就是吊着他,要杀不杀的让卫蕤心里不痛快。
“身体是本钱,别回头把自己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