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身体调理的不太好,忧思太重。”
这是位中西医都懂的大夫,给他开的也是温和点的中药,虞音脑子里全是“忧思太重”,她也想让宋祉砚轻松一点,可惜她没那个本事。
宋祉砚被她裹了起来,他笑着说谢谢,虞音抚摸他眼下的乌青,安慰道:“砚哥,睡吧。”
宋祉砚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了。
他合上眼睛,头痛欲裂。
虞音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凉凉的,又那么小,她伸手放在他喉咙上,宋祉砚做出吞咽的动作都会疼到眉头紧皱,她的手让他很舒服。
宋祉砚只会在她这里表现出脆弱和难受。他越这样,现在放松下来,疼痛就愈加明显。虞音看他疼得太阳穴青筋都显现出来了,吓得给他揉头和嗓子,宋祉砚半睡半醒,躺在她的怀抱里,嗓子里一股血腥的气息。
虞音低头喊他:“你还好吗?那里疼?”
他忽冷忽热地打冷战,虞音抱着他,等他彻底沉睡才松开紧绷的神经。
宋祉砚半夜腾地坐起身,他有些恍惚,虞音睡觉很沉,可她紧抱着他的脖子,这一下也惊醒了。
她在黑夜中看到宋祉砚如同在雪地里踽踽独行的孤狼般的目光。
虞音小心地抚摸他的脊背,宋祉砚慢慢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吐出一口气,他脱了毛衣,虞音阻止道:“冷不冷?”
宋祉砚的后背让汗浸湿了,他摇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自己去洗了洗脸。虞音给他拿出药丸,他借着温水喝了,虞音还没说话,宋祉砚就躺回原位,胳膊揽着她的腰,稍一用力,虞音就被他塞到怀里。
他心跳好快,虞音脸红地看向他,宋祉砚紧闭双眼,她安抚道:“还疼吗?”
宋祉砚贴着她的发,缓缓道:“不疼。”
音音,有你就不疼了。
他紧紧抱着她,好像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虞音的唇贴上他的喉结,她亲了亲,希望能缓解他的肿痛,宋祉砚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虞音眨眨眼睛,宋祉砚炙热的气息又贴上她的眼皮。
他亲了她的额头、眉毛和眼睛,虞音耳朵通红,两手按着他的胸口,宋祉砚的吻就这样密密地落下来,他用侧脸蹭她的眉骨,虞音结结巴巴道:“你渴了吗?饿了?”
不然怎么好像要吃掉她一样。
宋祉砚笑了笑,摇头,虞音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宋祉砚就躺在枕头上睡了过去,他额头出了虚汗,虞音用毛巾擦了擦,她想要出去给他洗毛巾,宋祉砚的两个胳膊比长城还坚固,她上下都钻不出去,只好妥协地靠在他怀里。
宋祉砚不说梦话,可虞音觉得,他做了一晚上噩梦,他清晨也是惊醒的,虞音熬了米粥,给他喂到嘴里,宋祉砚接过来,同她说:“吵到你了。”
虞音确实没睡好,她摇摇头,因为她心甘情愿。
以前虞音饿了他就来做饭,喝多了都是他在照顾。还有次,虞音记得很清楚,她冬天穿着薄外套去外面耍,回家烧到四十度,也是宋祉砚抱她去的医院,一整个星期,撤点滴、煮饭、补功课,他就这样守在她身边。
十六岁的虞音抱着那碗粥,鼻头酸涩,看着他的背影,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宋祉砚脊背僵直,他过了很久才说:“因为是你。”
现在虞音坐在地毯上,头靠着他的腿,也轻轻回:“没关系,因为是你。”
宋祉砚当然记得他年少时,对她说过的每一句隐晦的我爱你。
他捂着额头苦笑起来,宋祉砚单手抚摸她的头发,虞音从未看过他这种神情,小心问:“真的没事吗,你告诉我…”
宋祉砚从不说自己的苦痛,他低着头道:“没事,我希望会没事。”
他回去,是因为外公突然昏迷,母亲深夜打电话过来,让他赶紧回家。
宋祉砚握着手机,想起父亲去世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告诉他,快去看看,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有时也会想自己还要被夺走多少东西,可照顾老人的劳累让他没时间去想那些。外公宋年从昏迷中醒来,他才松了口气,在医院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第一场考试的提醒如期而至。
宋祉砚是随母姓的,年幼丧父的他,是外公宋年教养至今,感情格外深厚,宋年醒过来精神就好了很多,让他赶紧回学校,这里用不到他。
宋祉砚在火车上都难以入睡,直到他看到虞音裹得毛茸茸的,低头在地板上踏步。
他所有的神经霎时放松。
“音音。”宋祉砚垂头抚摸她的发,虞音抬头看向他,就听到他缓声说,“再陪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