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样拐弯抹角地送他东西。
宋祉砚沉默着,看她的眼睛垂了下去,似乎在伤心,只好说:“好。”
虞音的眼睛亮了起来,把他推到医师那里,给他挑了个银丝边框,等他测完度数,又给他选了最好材质的镜片,这才掏出会员卡,连带着墨镜,卡内余额回零。
虞音给他花了不少钱,心情愉悦,自己在那边填着他的联系方式还在念叨:“记得来拿。”
宋祉砚拿着单子,安静地陪同她,将她送到宿舍才说:“谢谢。”
“没什么,反正也没想送给你,就是顺带。再说你那个带了三年了,早该换新的。”
虞音很喜欢这样解释,让他面子上过得去。
宋祉砚的家里,说穷得揭不开锅都好听的,也是因为这种事,宋祉砚从小就开始打工,什么都做过,上了大学第一件事也是找工作,做家教赚钱。
而虞音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穷,她的卡里面永远都是天文数字,喜欢什么,用买的用抢的也要得到。
她有时想对宋祉砚好,就会找各式各样的理由,大部分情况她都会送给他吃的,因为这样他方便回礼。
虞音用了半年的沉默来思考,现在望向他,心里暗暗想,其实她就是喜欢上他了吧,才会像个不善言辞的霸道总裁,一心讨好自己的小娇妻。
等宋祉砚真的带上她挑选的眼镜,侧脸看过去更显着沉稳,他的长睫毛几乎要戳在镜片上,虞音喜欢托着腮欣赏他的美貌,高中的时候,他还会因为她不专心学习弹她的额头。
现在他抬手,虞音经验丰富地躲开,小声说:“打不到我。”
他便轻轻勾起唇角。
今天他穿了带领的衬衣,怀里总是抱着各种法律书籍,虞音不禁道:“你这样好像律师。”
不过她也怀疑,宋祉砚着急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真的能做好律师这个到处跟人吵架的工作吗。
宋祉砚抬起胳膊把手放在她头顶拍了拍,没有回答,继续闷头学习。
跟他在图书馆学习了一周,表白墙就很少见到他的照片了,就像高中那样,虞音成了宋祉砚他人口里的“女朋友”,文科类消息仍旧灵通,很快就有人发现那个打扮得像搞艺术的美女,居然是文学院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虞音。
而且两个人是高中同学,似乎在高中感情就不错。
冯甜听说这个传言,过来问虞音,她只是将书放在脸上,闷声道:“我们是好朋友。”
冯甜拍拍胸脯,“原来如此,我说呢,要是你们互相喜欢,高中就该在一起了。”
虞音抱着书本,独自品味这句话,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老师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
高三下半年,虞音带头跟临二打架,场子还没热起来,沈斌就拽着她的衣服领子,一路从公园拉到办公室。
宋祉砚正在历史办公室帮忙整理考试成绩,看到虞音被老师丢进来,下意识站起身,用手挡住了她的肩膀。
他们的老班沈斌号称文科班斯内普,常年沉着脸色,也是唯一一个敢管虞音的老师,毕竟虞音她爸给学校捐了两个楼再带一个图书馆,这孩子虽然上课睡觉下课打架,吃喝玩乐样样不差,但至少成绩很好,更别说历史常年保持九十五,在这历史办公室,虞音敢横着走。
这次沈斌可没给她面子,把手机拿过来,“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是不是不想考试了?”
宋祉砚看她低着头,叹口气,张开嘴想要求情,沈斌一掌拍在桌子上,迁怒了他。
“怎么,你还要求情,你们不打架了?你又心疼了,小宋,你傻不傻?你赶紧给我回教室,不用帮忙了。”
他们俩感情破裂,或者说虞音单方面不理人,是老师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两个自从遇上,感情就不错,平时两个孩子互相讲讲题,成绩一直不分伯仲,老师们也就没把虞音将宋祉砚带得敢上课吃东西、小测传纸条甚至还跟周远厮混在一起当回事。
孩子们过得高高兴兴,成绩也没下滑,老师们便一直对他们的三人小团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临一,只要不犯法,不忤逆师长,谈恋爱交朋友什么的,都是小事情。
几个老师不去找刺头虞音,抓着老实的宋祉砚逼问,是不是跟虞音在谈朋友,宋祉砚连连摆手,几个老师也就信了。
毕竟虞音跟个小男孩儿似的淘气,可能真的只是一起玩得开心。
可沈斌看出来不对劲,本来不想多说,看宋祉砚还不走,指着他的脑袋骂:“你笨不笨啊,用得着你吗?你在这有用?”
虞音听到老班对宋祉砚说的那句,要是小姑娘对你有意思,你们早就成了时,瞬间爆发了眼泪。
她仰着头嚎啕大哭,吓得一老一少呆在原地,因为虞音从不掉眼泪,这次哭得如丧考妣,隔壁地理办公室都拉门过来看情况,全文科楼都知道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虞音被沈内普骂得哭哑了嗓子。
她哭得时候在想什么呢,大概就是,他哪怕知道她有那个意思,可他不要她的喜欢。沈斌认为宋祉砚对她很好,是因为他心爱她,可是只有她明白,他不喜欢她。
他不喜欢她。
虞音想到这里,鼻子瞬间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