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乔以越张口即答,犹如?一?台早就设定好的机器,一?旦触发关键词,就能即刻跳出回复,都不需要过脑子。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问题,比起工作、比起她个人的经历,大家?似乎对她的感情状况更感兴趣,她隔三差五就会迎来各种的打听,有开门见山的,也有旁敲侧击的。不管是陌生?人,还是刚认识的合作伙伴,亦或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几?乎所有人都问过她这个问题,有些人甚至会一?而再、再而三提及,展现出一?股莫名的执拗,仿佛不得?到自己?心仪的答案就誓不罢休似的。
被问得?多了,她都形成了反射条件,一?听到这个问题就能不假思索抛出那?两个字。
“那?以前?有过吗?”蔡书虞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追问道,眼睛睁得?大大的,说?着还伸出手,勾住她一?缕头发把玩起来,同?时嘴里继续念道,“你长得?那?么漂亮,追你的人应该挺多的吧。如?果我是男的,我肯定也追你。”
言下?之意,便是觉得?她一?定有过男朋友了。
同?样的话乔以越自不同?人口中听到过不下?数十次。有时候朋友间聚会,一?旦谈及圈子里谁谁的八卦绯闻,到最后话题总会绕到她身上。
“追你的人应该挺多吧?”
“那?么多人追你,就没有看上的吗?”
“我看最近那?个谁就挺不错,真不动心啊?”
诸如?此类的追问比比皆是,有些是玩笑,有些则是认真的,半真半假混在一?起,交织成杂乱无章的细网,在一?步又一?步的探究中愈发绷紧,在视野内留下?错杂的印记,思绪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丝丝焦躁。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家?的兴趣爱好都不一?样,聚在一?起,最万金油的话题莫过于八卦和恋情,只是被问得?多了,脾气再好,终归会烦腻的。
更何况,她不喜欢这个话题,一?点都不喜欢。
确实有很多人在追求她,拜这副皮相所赐,从?小?到大,她身边就不乏追求者,大抵是一?早就定了艺术这条路子的缘故,当学习里大多数学生?还在灰头土脸伏在课桌上奋笔疾书时,她已经开始学着打扮,每天都将自己?收拾得?光鲜明丽,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很多男孩子的目光。第一?封情书是十三岁那?年收到的,之后又收了多少,她已经不记得?了,哪怕是在那?段最难堪的岁月中,仍有不少人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偷偷向她献殷勤,许下?华而不实的诺言,妄想当她的救世主。
现在亦是如?此,当她和程翊的绯闻爆出后,通讯软件上很快就被嘘寒问暖的消息占据了,连曾被她拒绝后许久未联系的人,都发来了问候,字里行间藏着一?丝跃跃欲试。
当然,并非所有关心都另有所图,可对她来说?,真心与否其实没什么差别,一?旦有过人情往来,就可能惹来麻烦,进而生?出无穷无尽的事端来。
——过去是这样,最近那?件事也是这样。
仿佛只要有人对她示好,她但凡继续与对方保持联系,哪怕仅仅是出于礼貌,就是默认领了这个情,以后再否认,便会被视作清高,装模作样,不识抬举,然后被踩进尘埃里去。
有那?么多人喜欢我,我就一?定要选一?个吗?
她的目光闪了闪,心里一?瞬闪过近乎于尖锐的情绪,那?句话险些要脱口而出,但她还是忍住了,只缓缓抽回了自己?的头发,言简意赅说?道:“没有。”
不过虽然她极力想表现得?心平气和,但终归是有了点心情起伏,所以温吞客气的语调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冷硬的抗拒,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前?公司也不允许谈恋爱的,会影响工作。”
似是不满意这个官方到近乎敷衍的回答,也不满意正玩得?起劲的头发被抽走了,蔡书虞当即嘟起嘴,嘟囔着:“欸?真的假的啊,别这么见外嘛,我又不会说?出去。”
说?话同?时,她腰往上挺了挺,手往后捞了一?把,想抢回那?缕头发,全然不顾那?本?来就是别人的头发,约莫是这动作实在有悖人体学常理,她这么一?探,重心偏了,椅子登时晃了晃。
乔以越本?来已移开了目光,听到椅子脚吱嘎声,便急忙扶住椅子,然后把蔡书虞的手推了回去。
“你当心点。”她担心之下?,声音霎时甩脱了往日的缓慢,变得?又尖又刺。
蔡书虞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见到她折回来,便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随后,目光缓缓扫过她紧抿的嘴唇、微蹙的眉心,最后与她的眼睛对上。
两人靠得?很近,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彼此都能清晰看到对方瞳仁的颜色,以及里面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