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好友后,她才知道程翊还是她的学长,两人来自同一所艺术中学,不过程翊比她高两级,在校时两人并没有过交集,乔以越毕业后就出了国,与以前的同学联系也少了,多年后碰上校友,难免心生亲近,便多寒暄了几句,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在她看来,程翊和她认识的其他圈内人差不多,嘴上称一句“朋友”,实际却没多少交流的。但对方却是抱了不一样的心思,常找她聊天,还拉她打过几盘游戏,意图昭然。她自小长得漂亮,追求者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圈里的、圈外的、等着接盘的粉丝等等,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什么都有,程翊这样的人她见得不少,一次两次不好意思回绝,次数多了就敷衍起来,却也不好彻底撕破脸皮,对方几次邀约她都推说没时间,等程翊被扒出圈外女友却又一次来找她说些暧昧不明的话后,她就把他拉黑了。
算来两人都有一年多没联系了,谁知这会儿还能爆出绯闻来,爆出照片的是程翊的粉丝,据说是脱粉回踩的站姐,言之凿凿说照片上的人就是乔以越,然后营销号扒出了两人的校友关系,又贴出了若干同框图以及两人游戏共局的截图,配以添油加醋的描述,原本莫须有的事一下就显得证据确凿了。
于是乎,她便如书中祸国殃民的妖妃般,霎时成为口诛笔伐的焦点,与她名字关联的是成串的侮辱咒骂。
若说那张合照是心怀不满的粉丝借机造谣,那后面一连串的发酵升级就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了,哪怕她真的和程翊一起吃宵夜了,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不曝光,却赶在她参加选秀的关键时刻爆出来,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偏偏节目有规定,录制期间练习生需要没收手机不得与外界交流,哪怕这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实现——这毕竟是一档综艺节目,牵涉到节目效果和各公司的利益,选手不可能与原公司毫无交流,但即便如此,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
这就意味着,她理应不知道这些,所以自然也就没有立场为自己发声澄清,只能任凭那些脏水一盆盆扣到她头上。
通常遇到这类负面新闻,需要公司出面公关,而她的公司……
听经纪人的口气似乎是打算冷处理,她想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眼下是特殊情况,所以节目组暂时将手机还给了她,方便她与公司联系。
她要找的人叫周舒礼,是个制片人,是她去年在片场跑龙套时认识的,对方见她长得漂亮、人又乖巧听话,就留了她的联系方式,之后对她一直多有照顾,数月前得她介绍,她才得以进入现在的经纪公司艾回文化传媒集团,从而获得了选秀的报名资格。
艾回是业内首屈一指的经纪公司,走的是高端路线,旗下艺人量少而精,在电视、电影、音乐领域建树颇深,原本乔以越这样非科班出身的人是难以接触到这样的大公司的,但这几年流量偶像产业搞得风生水起,随便什么歪瓜裂枣偶像都能让所属的经纪公司赚得盆满钵满,艾回也想分一杯羹,所以《最优的偶像》企划一经敲定,艾回就开始物色能以本公司名义参赛的人选。公司名下不缺年轻演员,却没有擅长唱跳的,正值乔以越刚与前公司解约,便通过周舒礼搭上了这条线。
但天下毕竟没有免费的筵席,艾回也不是做慈善的,只和她签了一年短约,并且在签约时和她开诚布公地谈了,只有在节目中表现出色,才能有续约的可能。
这是她等候许久的机会,她必须要抓住,而且她也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抢到一个出道位。
可而事到如今,已由不得她自信了。
“小越,这么晚,怎么了?”周舒礼很快就接了电话,她刚结束一部电视剧的拍摄,正在海南度假,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似是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的。
周舒礼有个习惯,休假时会停掉全部工作手机号,不看任何业内新闻,免得被扰了清净,不过当初她留给乔以越的是私人手机号,所以这时候乔以越才能联系到她。
她想周舒礼多半还不知道,便简单将事情讲了一下,刚说完,就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周舒礼和她说了声“稍等”,话筒就被捂住了,随后那边响起了含糊的交谈声,她猜想周舒礼应该是在用另一部手机与人打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再度传来周舒礼的声音,语速稍急,带着几分严肃:“小越,我已经问过了,你先不要着急。具体情况我还在找人了解,这样吧,你先好好录节目,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乔以越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舒礼姐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段姐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心里没底。”段姐就是她的经纪人段小玫。
她说完后,周舒礼沉默了一会儿才叹着气说道:“小越,我实话实说吧,情况很不好,眼下已经错过最佳公关时间了,而艾回那边并不情愿在你身上过多花费,他们还送了另外三位选手过去,会更倾向于将投资花费在那几位身上。”
“嗯……我知道了。”乔以越点了点头,她指尖已在微微打颤,却仍强行稳住声音。
“不过,小越……”周舒礼又说道,“现在还没定论,我会多打听的,你也要加油,你是他们中最优秀的,要让他们看到回报的价值,你明白吗?”
“我明白。”乔以越轻声说道。
挂了电话后,她又盯着镜子发起了愣。
周舒礼的话很有道理,但她其实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她又想起了那二十七票。
回报的价值,她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