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前辈直截了当的问:“你可?是也觉着不?应请出浮蚩?”
蓝前辈稍稍沉吟,回答:“若不?请出浮蚩,劣迹觉醒,屏障当中必将死伤大半,但不?知却和?,却有些不?安,想来是不?应的。”
与此同时,同天枢真人一同步入古道一亦说了相同的话,“不?应请出浮蚩。”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与其说是在劝说天枢真人,倒不?如说在闲聊,亦或许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天枢真人越是临近月满,便越是厌烦古道一这副优哉游哉,事事儿皆不?上心?的态度,当下?语气?一冷,毫不?客气?的问:“古道一,本座劝你还是到外头好好儿候着,莫惹本座生气?。”
古道一面上并无任何情绪,语气?仍旧平淡:“倾络,你最近似乎越发容易动怒了。”
天枢真人踏入浮蚩大殿的脚步一顿,猛的回头看?着他,惊疑:“你什么意思??”
古道一面色不?动,淡淡:“我只想问你,可?是想过后果。”
天枢真人身体猛然一怔,一字一句的问:“古道一,你究竟想说什么?”
宏伟肃穆的浮蚩大殿徐徐风起,白衣掌门的衣衫浮动,一股杀意陡然溢出。
古道一立在他的对面,在风中,紫衣墨发,轻如幽灵鬼魅。
他只静静的看?着他,虽没有动作,却亦无退缩之意。
两厢对峙。
忽然之间,亦不?知晓是谁敲响了广场外的晨钟。
钟声响彻,鸣脆于耳。
“咚、咚、咚。”
七下?,正?好七下?。
浩然的大钟已有三千年未曾敲响过七次了。
是险像。
便是那口拥有灵性的大钟,亦觉察出了危机。
天枢真人与古道一同时望向大殿之外。
北斗星移阵中灵气?充盈,终年蔚蓝的天空竟晕开淡淡的血色。
天枢真人脸色微变,再不?理会古道一,当即拂了衣袖,大步往浮蚩殿中走去,颇有几番行色匆匆的意味。
古道一喊他:“掌门真人。”
喊的是掌门,而?非倾络。
天枢真人脚步不?停,仿佛没曾听见一般。
古道一望着他略显弯曲的身影,平静开口:“这世间之事大多种因得果,此番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想过,今日魔修筑成凝血屏障将我浩然困于其内,究竟是何目的?”
他稍稍停顿,又才道:“可?曾想过,他们或许并非单单只是为?了让劣迹屠戮浩然,反而?是刻意逼你请出浮蚩。”
请出浮蚩,以浩然掌门的身份,亲手斩杀门下?弟子,亲手屠戮山下?百姓。
满月将临,届时即便控制了劣迹,手里执着浮蚩的天枢真人,被心?魔控制,怕是比嗜血的魔鬼更?加可?怕。
他们要?逼他沾上同门与最珍视的天下?苍生的血。
天枢真人迈步的步伐赫然顿住。
七声钟鸣余韵悠长,竟还不?曾散去。
浮蚩大殿里的杀意亦始终不?曾退去。
天枢真人埋着头,咬牙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古道一点头。
天枢真人反倒收敛身上的杀意,叹了口气?:“徐家灭门是我一手造成,徐怀兮不?会放过我,显然他也清楚我看?重什么。”
他转过头来:“天下?苍生,无辜百姓,浩然的盛誉,都是我看?重的。他唤醒劣迹便是要?我做出选择,要?么看?着劣迹屠杀无辜,要?么取出浮蚩一搏。”
大殿伏龙柱投下?的阴影中,他的头发轻轻飞扬,有种不?切实际的朦胧感。
然后他道:“第一个选择,必定会死伤无数,这些年较量我深知他的手段,而?第二个选择却并不?是没有希望,或许……我能控制劣迹,在月圆之前再将浮蚩送入地穴。”
两个选择,一个没有任何余地,一个留了一线生机。
天枢真人必然毫不?犹豫选择第二个。
实际上浩然一派底蕴丰厚,绝非魔道轻易便能摧毁,天枢真人,一代掌门,更?不?是等?闲之辈,再有各大化神前辈坐镇,这一战胜负根本就未定,然而?即便众前辈众真人修为?再高,在劣迹屠戮无辜之时,只怕也分不?出太多的经历去守护的。
魔道抓住的正?是天枢真人的弱点,亦是整个浩然的弱点。
蓝前辈,鹤前辈等?人一开始便不?曾打算过阻拦天枢真人请出浮蚩,为?的也是速战速决,确保山下?百姓安全。
却没想正?好中了魔道的圈套。
古道一平静道:“但若是月圆之夜你依旧没能控制劣迹又如何?你手里握了浮蚩,想过后果么?”
天枢真人抬起头,忽然冲他笑了:“众位前辈与众位真人联手,要?杀我应当比杀劣迹容易,况且……”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我知你对正?魔之事并不?在意,此番虽不?明白你们摇光峰究竟在做些什么,但是我清楚你不?会以天下?苍生的命来换你的事,这些年随了你的心?愿走到今日已是不?易,这一回你便随我去吧,后面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古道一看?着他,沉默不?语。
天枢真人见他不?言,思?忖半响,脸色则又沉了下?来:“左右你很清楚,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届时也望你不?要?手下?留情。”
语罢,也不?多留,毅然转身,快步行入大殿伏龙高柱背后虚晃的结界当中。
有风刮过,晨钟悠长的声响终于停了。
古道一抬眸望着外头的天空,轻声道:“是时候了。”
话音方?落,一声嘶吼轰然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