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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被抓(1 / 2)


桃枝小时候很不起眼,因为公主的?身份,她?能在皇宫里畅通无阻,她?有次从闲逛到?宫中?角楼,在那儿待了两天,饿晕了醒过来,终于自?己从岩石里爬出来,跌跌撞撞回到?咸福宫,母妃醉了两天,没一个人发现她?失踪了,他们只以为她?去哪里玩闹,沾了一身泥。

她?时常偷溜进太?后宫里,那儿有许多奇怪的?书,包括星宿、命理、用毒,她?用自?己的?生辰八字测算,很难过地发现,批语比天煞孤星好听不了多少,命里少缘,譬如朝露繁花,转瞬即逝,她?当时用自?个儿手背不断抹泪,那本书上应该有几页被她?的?泪水毁了。

那儿有一本只有下册的?《释云卷》,只看名字,她?还以为是志怪小说,打开才发现是修炼内功的?方法,她?照着书上记载的?步骤,懵懵懂懂,每日练上一个时辰,只觉得夜里辗转反侧,只想起来到?院子里疯跑几圈,过了一个月,她?忽然有天一掌打在树干上,那棵树顿时拦腰折断。

她?害怕极了,只能去找冯裕,他当时皱着眉,极为严肃地问她?做了什?么,她?吓得大哭,待他道?歉、安慰后,她?才渐渐和盘托出。冯裕处理了那棵树,让她?吃下一颗药丸,告诫:“《释云卷》并非练武正?道?,我现在把你的?内力?封印在丹田之下,你要记住,绝不能强行冲破封印,不能再动用你的?内力?!否则,你会压制不住内力?,你的?经脉会一寸一寸被折断,身体化为一滩骨血!你记住了没有?”

他的?告诫犹在眼前,桃枝却?在沈家屡次三?番催动了内力?,她?当时觉得,用余下的?生命,换一份短暂的?亲情,一点也不亏。而后无数个日夜里的?钻心碎骨之痛,也是她?自?找的?。她?可以自?己去找牵魂引,找扬州的?太?后党,找京城的?冯裕,可她?想要为自?己赎罪,把祖母的?药换成碧落草,那一瞬间的?歹念,是她?终生不可饶恕的?罪孽,付出生命的?代?价,还远远不够。

马车颠了一下,她?被绑着手脚塞进马车的?夹层里,她?从梦里惊醒,熟悉的?剧痛又袭来,牵魂引就?在身上,她?却?无法伸手去拿,她?自?嘲地勾唇,方才她?想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并未反抗,不料内力?反噬竟在此时发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怕今日便要命丧于此。待重见天日时,她?已化成一滩血水,会不会把那些?人吓坏?

她?想着起码还有半年的?时间,到?她?及笄,还能给他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可惜早化弄人,她?该走了,结束这重重孽障的?一生,可是她?好想再见一见他,想听到?他的?原谅,想再抱一抱他……

恍惚间外头传来人声,“办妥了吗?”“老爷等急了。”“送到?城东宅子去。”

马车又发动,桃枝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眼耳口鼻流出灼热的?黏液,皮肤也像蛇鳞般片片剥落,痛不欲生,她?用挣扎着用头去撞车壁,双手揪紧自?己的?衣衫,抖抖索索往袖子探去,也不想吃解药了,找到?一包毒药,能即可了结性命也好。

晕死一阵,她?看到?一道?白?光,祖母站在光里,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慈爱,她?哭着说,“祖母,我好痛”,她?朝她?招手,白?光渐渐柔和,她?的?痛也柔和了,或者说,已经麻木了。她?一步步走过去,祖母的?身边竟还站着一个人,高洁傲岸、出尘脱凡,羽扇轻摇,含笑的?眉目,与?沈庚有几分想象,却?比他更沉稳,容纳了拂槛山川河海的?风,又像天下苍生,于他不过浮光掠影,从未进入他的?眼底。

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太?后的?模样恍若未出阁的?少女,“好孩子,来吧,让祖母抱一抱,你便再也不痛了。”

桃枝一步步走过去,只见沈公牵着祖母的?手,不认同道?:“你又淘气!桃枝命不该绝于此,何苦戏谑小丫头作乐。”

“桃枝,你想不想过来?”

桃枝听见自?己说:“祖母,沈公,我还能不能再见沈庚一面,我好想他,让我再见见他吧。”

沈公说:“念你诚心,这次我便帮了解了迷障,往后的?人生,你还得靠自?己,走出困局。更要好好地对我那孙儿,也算是,了了我和傲柏今生不能厮守的?遗憾。”

他挥手,白?雾瞬间退去,桃枝惊醒,只见天光大亮,马车夹层打开,一个小贼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大……大人,你过来看看,你看看呀!”

他几乎屁滚尿流爬出去。

“瞎嚷嚷什?么?”一人进来,原来是郑氏的?父亲,郑大人,他看到?桃枝时摔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回神。

很快他对外斥道?:“混账东西?,你们怎么做事的??”钻出马车,两个随从扶着,他腿软了。

一强盗打扮的?随从苦恼道?:“小的?不知道?啊!只是把她?绑了塞进马车,一路上没磕着没碰着,泥捏的?也不至于成了这副模样吧!”

另一随从道?:“或许,沈姑娘本来就?有什?么隐疾……”

郑老爷把他一脚踹倒,“我管你什?么隐疾,她?要是死在这儿怎么办?沈家三?小子的?手段你们也见识过,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净给我出些?馊主意!”

“药……”马车里的?人虚弱开口,他们都吓得一激灵,看那惨状,都以为她?肯定已经死透了,转眼看见一个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厉鬼似的?人,从夹层爬出来,双手腐烂,可见白?骨,她?只爬了一步,瘫倒在地,眼睛一直盯着他们,“药,在我袖子里,帮我拿药。”

桃枝在扬州的?城东别苑修养了半个月,吃了牵魂引,暂时把内力?压下去,身体的?损伤却?只能慢慢养着。郑老爷来游说过几次,他以为小姑娘好说话,便想从她?这儿入手,让她?在沈庚面前说几句好话。一打开马车,看到?七孔流血、血肉模糊的?人,着实把他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他又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又不得不防着,安插重重守卫,怕她?跑了,这天桃枝叫仆人把软榻搬到?窗前,躺在窗边晒太?阳,阳光照在长出新肉的?手腕上,郑老爷推门而入,说:“我的?姑奶奶,你可给个准话吧,外头到?处都在找你,我可不敢跟沈家的?小兔崽子叫板了,我认输了,你看这样,我放你回去,你就?说,是你自?己摔下兴宁山,我把你救回来了,你看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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