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急急的起身,摆着宝乾帝威严的姿态,沉吟道:“家中公子有二十?七八了吧?还没开府别住?这般年岁又不?科考,难道只顾着娶妻纳妾生孩子?”
盛言楚笑着肚子疼,他都能想象的到宝乾帝后边还有一?句话没说。
“无所事事,这不?是废物吗?”
程以贵跟着笑,坐下来道:“你是没见?到那几个人脸色有多难看,你义父也不?怕得罪人,调侃地让那些老臣回家好好管教管教儿子,省得子孙成天只知道玩女人。”
笑过后,盛言楚问起殿选取士,程以贵啧道:“前不?久有女子状告丈夫偷偷拿银子养外室,以至于家中公婆和一?儿一女都饿死了,地方衙门驳了女子的状子,只针对不孝打了男人五十?棍,至于外室和其孩子都相安无事,这案子就这样结束了。”
盛言楚眯起眼睛:“官家对此不满?”
程以贵点头:“钟家女入主皇宫后,在京兆府后边劈了间屋子,隔三差五有宫婢过去,进出那里的都是心有冤屈的女子,这桩案子就这样送到了皇后手里,官家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盛言楚忍不?住嘴角一?弯,他还以为宝乾帝出这道题是给自己以后能和金玉枝争做一?双人做铺垫,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些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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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结束后的第二天,京城各大书肆开始印刷殿选上的题目以及进士们的答卷。
盛言楚将三鼎甲,以及二甲前十?之人的考卷都买了一?份回来,这么多份中,只有一?两份是主张娶平妻纳妾的,其余的都是统一?的不?应该。
其中一?份就是探花郎,要盛言楚说,这位探花郎另外两道答得略胜梁杭云,如若不出意外,状元郎本该是这位的,可惜在第一?道题上翻了车。
经过这次殿试后,那些没下场的读书人渐渐明白了一?些事,尤其是翰林院散馆时,宝乾帝突降翰林院,亲自从庶吉士中选了几个提拔为编修编纂。
这些庶吉士都有一?个特点,家中只有一?个正妻,亦或是妾室少。
赵蜀侥幸成了其中一?份子,上盛家说起这事时,赵蜀激动的声音都打颤。
“楚哥儿,我以为我今年注定要外放,没想到、买想到哇!”
盛言楚失笑:“皇后娘娘才招了朝中大臣家里的诰命妇人进宫受礼,官家在前朝就做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愧是夫妇一?体。”
多少年了,皇上亲临翰林院监考庶吉士散馆的事得追溯到太宗皇帝时期。
赵蜀面有赧色,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问出口:“我瞧着官家十分重视嫡子,可、可我家中有庶子啊,为何官家还选我?”
盛言楚抻着下巴,缓缓道:“我想你误会了。官家自己就是庶子出生,对于庶子在家中的待遇,官家心有体会?,若是爱妾之子,尚且能跟嫡子拼一拼,可若是不受家中老爷喜欢呢,庶子心性坚强,大抵也能成才,但这种人少,大多数都会成为纨绔浑噩度日。”
赵蜀听出味来了:“从殿选到现在,官家一番作为意在庶子的教养之上,而非妾和平妻?”
盛言楚点头,心中颇有几分感慨,到底是帝王,打着为正妻着想的旗号,实则是让底下臣子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庶子太多容易养废,为了朝廷栋梁着想,臣子们还是少弄一?些智障出来吧。
至于赵蜀为何会?被宝乾帝选中,只因为赵蜀硬生生将庶子和妾室娇娘分开了,娇娘是个有心机的,为了从林红薇手?中夺回儿子,娇娘在自家巷子处哭啼,说儿子还小舍不?得她,恳请林红薇将孩子暂且先养在她身边。
娇娘哭得梨花带雨,惹得不?少人同情,这件事在那段时日一度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
宝乾帝些许也听到了传闻,提拔赵蜀为翰林编撰,想来是对赵蜀让正妻抚养庶子的一?种认可。
听到这,赵蜀恍然大悟,苦笑道:“正房太太养庶子本是祖宗礼制,不?成想我等臣子竟要官家点拨到这种程度才明白。”
盛言楚笑了笑:“只有小家安定,咱们这些人才能不竭余力在朝替官家办事,你说可对?”
赵蜀嗯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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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赵蜀出去时,赴宫宴的华宓君刚好回来。
华宓君不?怎么喜欢赵蜀,忍不?住问道:“他来家里做什么?”
盛言楚将赵蜀升官的事和华宓君说了,华宓君摆弄着从西北带回来的石头,闻言嘁了声,却也没对着盛言楚数落赵蜀的不?是。
“怎样?”
盛言楚问得是金玉枝。
“你又不?是没见?过娘娘。”华宓君佯嗔:“多此一举问这个干嘛?”
盛言楚一?噎:“我问得是她的为人,不?是相貌。”
华宓君咬着红唇,一?脸坏笑:“楚郎和娘娘旧年相识,难道心中还没比较出个良莠?”
盛言楚摇头。
华宓君哼道:“你就诓我吧,她要不?是个好的,你会?费尽心思撮合她和官家?”
盛言楚笑而不?语,他总不能说其实是宝乾帝倒追金玉枝吧。
放下手?中的石头,华宓君续道:“宫里那位娘娘是个厉害人,端庄和婉,待人极为的亲切,不?愧是钟家女,一?言一?行十?分的规矩…”
说起成为皇后的金玉枝,华宓君用了无数好词,末了狡黠一?笑:“楚郎,你猜娘娘跟我说了什么?”
“单独找你说的?”
华宓君骄傲挺胸:“那是当然!”
盛言楚与有荣焉,将华宓君狠夸了一?顿,华宓君面红如杏,推了一?把盛言楚:“正经些!”
“不?知道。”盛言楚如实道。
华宓君起身在屋里翩翩舞了两圈,问盛言楚可发现了她有什么不?同。
盛言楚瞬间正襟危坐起来,细细打量起妻子,从衣着到发饰,再到——
“耳铛!”
“对!”
华宓君嘚瑟地摸摸耳畔的明月珰,“娘娘说好看的紧,得知是我自己打磨的,还笑着跟我讨要呢,左右我这几天不去西北要在家里陪两孩子,想着打几幅好的耳铛出来送给娘娘,楚郎,你觉得娘娘佩什么样的颜色好看?”
盛言楚接过几块精致的水玉,说了几个艳而不?妖的颜色,随口问道:“娘娘没认出你戴得耳铛是玻璃制品吗?”
“没。”华宓君将挑选出来的水玉小心收好:“玻璃不?是你那个朝代才有的叫法吗?娘娘怎会认得,她还问我这是用什么东西制得呢,我说是你从西北带回来的水玉打磨而成。”
“娘娘没反应?”
华宓君:“能有什么反应?”
盛言楚翘着二郎腿,语带深意道:“宓儿,若我跟你说宫里那位娘娘十?有八.九去过我所呆的世界…”
华宓君楞了下,忙坐到盛言楚身边,狐疑道:“真的假的?”
盛言楚扬眉:“多半是真的。”
双手?紧了紧华宓君的肩膀,盛言楚笑了:“为了你家相公性命着想,所以你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在娘娘面前露马脚,到底是外人,若叫她知道我跟她一样去过异世,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
华宓君一?下慌了神?,刚才的得意顿时荡然无存:“那我这玻璃耳铛还做不?做?”
握住盛言楚的手?,华宓君急得哭:“楚郎,我、我是不是害了你?”
说着就去摘耳铛:“我就不该戴这个进宫——”
“宓儿!”盛言楚忙拦住华宓君:“你这是作甚!险在你没说玻璃二字,用水玉石做耳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管做,还要漂漂亮亮地做,只是从今往后,你绝不?可再说玻璃这个字眼。”
华宓君:“我会?注意,你不?是担心娘娘会?认出这玩意吗?我怕娘娘到时候怀疑上你…”
“认出了又如何?”
盛言楚道:“你和娘既想烧制玻璃,总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面向老百姓,娘娘已经看到你的耳铛,难道你现在将这些藏起来就有用?不?若大大方方地做,娘娘戴了你做得耳铛,指不?定还能掀起一阵明月珰的风潮,但你切记,以后断不可说这东西叫玻璃。”
华宓君将盛言楚的话谨记在心,当金玉枝换上新制的耳铛笑问华宓所做的耳饰可有名号时,华宓君没有避开金玉枝的目光,柔柔地说:“不?怕娘娘笑话妾身偷懒,因它是水玉石做得,妾身就喊它为水玉珰。”
据华宓君回来说,金玉枝对这个名字尤为的满意,还特意领华宓君见?了司珍房的司珍官,将宫里入夏做打赏的首饰空出了一?格,点名要华宓君所做的水玉珰。
这可是宣传生意的大好时机,华宓君连夜去了趟西北,一?口气驮了好几袋水玉石回来。
为了如期交货,盛言楚让阿九往家中添了些手?脚麻利的下人,正好程以贵一?家子搬去了武将府,空出的城北盛家小院就做了水玉珰的作?坊。
为了打造出样式好看的耳铛,盛言楚好言好语将钟谚青请到了京城,有钟谚青无与伦比的雕工点缀,做出的耳铛形态格外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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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新制的水玉珰送进了宫。
金玉枝将水玉珰赏给各宫的大宫女佩戴,消息传到坊间,不?少女人专盯着宫中出来采买的宫女耳朵上看。
水玉珰光华绚烂,坠子或长或短,荡在女子耳间极为新鲜惹眼,一?时间水玉珰风靡整个京城。
听闻水玉珰出自城北一?家作坊,众人纷纷前去抢买,去了才觉得路线熟悉,一?看这不?是盛家刀叉雅舍的所在地吗?
预定水玉珰的人实在太多,华宓君忙不?过来,便是将铺面扩了三间,单子依旧排到了八月。
盛言楚可不想水玉珰的生意只是过眼云烟,便教华宓君多出几个新品,定位高档些。
女人们对首饰的眼光到底比男人独特,盛言楚稍一?点拨,华宓君立马举一?反三,骨戒、手?镯、吊坠逐渐挂到铺子的高架上。
钟谚青入了一?股,随后从江南调来一些雕刻学徒,由他们设计好的样式,只要有银子,还可以定制自己想要的款。
华宓君的水玉珰生意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时间转瞬来到六月中旬。
进到六月后,盛言楚在太府寺忙得脚不?沾灰,将各地递送进京的春税归拢好,还没等他喘口气,太府寺的同僚就拉着他唠嗑今年吏部考课升降的事。
盛言楚摇着扇子驱赶暑气,微微一?笑:“我来太府寺才一?年,今年吏部的调动应该没有我。”
几位同僚相视一?笑:“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