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阿哥们?一月一考,一考一抽签中,刺激、热闹的过得飞快,可能是这一年的好事趣事太多,物?盛而衰,乐极则悲,到了年底,没几?日?就要过年的时候,冷星等人迎来了一桩丧事。
太皇太后驾崩了,就在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只差五日?就要过年的时候。
其实太后太后的驾崩早有迹象,从进了十二月,太皇太后的身?子就不太康健,到了月中,病情愈加严重,冷星丢开?了学会的事回宫,亲自照顾这个小?时候抚养照顾自己的老太太,然而衰老的自然规律无法抗拒,太皇太后的身?子还是一日?差过一日?。
没几?日?,康熙也丢开?了朝政,日?夜伺候在太皇太后的床前,亲自侍奉汤药,又?亲自率领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坛为太皇太后祈福,甚至发下了愿折耗己之寿命以增长太皇太后年寿的信愿,然而太皇太后还是走了。
太皇太后的驾崩让整个新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丧事中的年过得没滋没味,冷星直到太后太后的丧礼结束还有点?回不过神。
其实死亡她见得多了,她有很多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那些小?伙伴们?若是连着三五天见不着人,她就可以默认他们?死了,所以她从不打听也从不去寻找那些许久未见的朋友。
反正只要活下去,就会一直遇到新朋友,朋友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冷星狠狠咬掉一口绿豆糕,想着,对,这种事她见多了,她才不会伤心呢。
可是,冷星一手拿着绿豆糕,却愣愣的看向?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她左手的指尖上有一点?晶莹又?湿润的地方,那是她方才觉得脸颊上有点?湿热刺痒,就伸手抹了抹,这是眼泪吗?
她……哭了。
冷星彻底陷入了怔愣,她怎么会哭了呢。
不过冷星是个很会自己开?解自己的孩子,她想,汗玛麽和朋友是不一样?的,朋友随时都可以再交再有,但是汗玛麽却永远都不会再有了,所以也……不是不可以伤心。
所以可以伤心。
冷星握着绿豆糕,双眸像是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却如夏雨般汹涌。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应该怎么珍惜,可永远失去的时候,以往认为平淡随意甚至懒得应付的一幕幕,在确定再也得不到的时候,也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冷星心里头一回生出后悔,眼泪越流越凶,嘴唇微张,配合着鼻子一张一翕呼入空气,却硬是忍住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苏麻喇姑看着这般模样?的小?主子,流着眼泪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二公?主,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冷星固执的说?道:“我不哭。”可是眼泪却一点?没停。
苏麻喇姑见此,干脆抱着冷星嚎啕大哭,将她的那一份悲伤也发泄了出来。
悲伤和哭泣是一件耗费心神和体?力的事情,冷星不知何时便流着眼泪在苏麻喇姑怀里睡着了。
苏麻喇姑安置好冷星,便悄悄寻到了康熙,“老奴想求皇上一件事儿。”
正月十六,元宵节后,苏麻喇姑随着冷星一起出宫到了公?主府,成了公?主府的管事嬷嬷。
如今的公?主府不是当?初和学会设在一块的和硕公?主府,而是大阿哥耗时一年监工修建的固伦公?主府,大阿哥去岁成婚后,也出宫建府了,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和冷星做了邻居。
冷星现如今的公?主府和皇家学会离得不远,步行?也只要一刻钟便可走到了,然等冷星休息一日?,回到阔别了一个多月的学会时,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钦天监监正,做过她老师的南怀仁也去世了,就在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太皇太后离世的次日?。
“哦。”冷星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看向?说?起此事还有些悲伤的波义耳、胡克和帕潘。
波义耳今年六十一岁了,而胡克也五十三了,都不年轻了,又?做着繁忙劳累的科研工作?,而他们?的年岁瞧起来比实际岁数还要打上四五岁,这样?的两个老人家说?不好哪一日?就倒下,或者睡一觉便再也起不来了。
帕潘倒还是壮年,今年只有四十一岁,可他们?三个都是康熙二十五年就随她来的大清,即便有热爱的科学,应该也想念亲人了吧。
这一点?,是冷星从前没有想到过的,因为她也曾出海三年,但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推己及人,她自然不会想到他们?的亲人。
但还是推己及人,冷星想了想,对三人道:“我想办法把你们?的家人接过来吧,你们?给我一个名录。”
帕潘惊喜道:“我现在就去写。”
波义耳愣了愣,却道:“怕是不容易。”
他是英国贵族,又?是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员,现在又?有这么多发明,这些发明的价值且不说?,只他能有这么多发明,他这个人的价值便无限提升了,如此,要那边轻易放人就不容易。
胡克倒是痛快的谢道:“那就麻烦公?主了。”
与牛顿的那些官司很让胡克泄气,尤其是学会的偏袒,不就是认为他不如牛顿吗,这个结论让胡克连带着对整个英国皇家学会都充满了失望。
他相信二公?主的能力,二宫住既说?出这话?,必然有办法把他的家人带过来,至于手段如何,王室和学会什么反应,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冷星看了一眼因为想到不愉快的经历而明显低落下来的胡克,想了想道:“我这段时间会草拟一个《专利法》,到时候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这些东西还是规范起来的好。”
不然她能从英国捡回一个胡克,焉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没有被别人捡走什么宝贝。
胡克心里很震动,公?主因为他要专门提请一套法案!他已经知道了大清同英国的不同,大清的公?主没有议政的权利,但凡插手朝政,便会召来责骂和惩罚,甚至会失去自由和生命。
“公?主,”胡克的声音有些哽噎,“我愿和公?主一起提请《专利法》。”
他好歹也是大清的子爵。
波义耳面上也难掩动容,“再加我一个。”
“还有我。”帕潘拿着快速写好的家人名录,一边表态,一边恭敬的递给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