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坦之先笑着看了袁湛一眼,回头也笑道:“好说好说,我们便等等就是。”
说了下马,就在门口待客的竹椅上坐下来。
那边两位武侯见已经没他们的事,便也告辞了,临走秦歌塞了一点钱权当谢意。
孟坦之悄声对袁湛说:“你不是说这二娘子颇有些耿迂么,怎么我看着极有手段,心眼儿也活得很?”
袁湛的目光从秦萌身上移过来,在秦歌脸上扫了一眼便收回,没好气道:“那是你不曾见过她粗鲁的样儿,这女人心硬得很,你休要再提她!”
孟坦之觉得好笑,人都来到人家门口了,还说不提,也罢,他又道:“只是这阿萌怪招人疼的,若老跟着秦二娘,会不会……近墨者黑什么的?”
袁湛也不应声,看着秦萌被人牵着进屋里去了,便懒散地靠着椅背,目光又不经意瞥过案台后的秦歌。
那阿翠自见到这两人过来,便立刻和秦歌站在一起,此时接过阿介端来的饼盘,将饼子铺开。
秦歌让她招待其他客人,自己拿了几个,圆鼓鼓的那种饼就劈成两半,夹上肉饼和菜;另一个长圆形,刷上酱料,切成块状装盘,她亲自送到二人面前。
“二位请用。”
袁湛坐着爱理不理。
孟坦之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却不是假装,立刻抓起夹着肉菜的饼吃起来,一边大嚼一边赞好。
秦歌笑看着他,道:“孟郎君谬赞。”
袁湛“切”了一声,道嘲讽:“谬赞?你从哪学来的,就你,知道谬赞什么意思么?”
秦歌怀疑这个袁湛是中二期过长。
虽然她不小心表现得不像秦二娘该有的文化水平,可是这样当众挤兑人,也太无聊了吧。他的同伴孟坦之就不一样,虽看着有些轻浮,情商应该不低,也好相处。
秦歌只当没听见他说话,转身去倒了两杯酪浆过来。
孟坦之喝了两口,又兴致勃勃拿竹签插了一块薄饼,嚼了几下,忽然大叫一声跳起来,连竹椅都带翻了。
袁湛眼神一沉,将他拉住,转头对秦歌呵道:“你做了什么!”
秦歌还没说话,那孟坦之将袁湛手甩开,猛喝几口酪浆,把那饼咽下去,大呼了一口气:“痛快!嘶!”坐下来接着又吃,一边吃一边道:“这个味道……却有些怪……不错,嘶,却也不错!”
袁湛没人理会,自己也无趣,看孟坦之吃得痛快,才慢慢伸手拿了一块饼吃,嚼了两口也差点跳起来,道:“这是什么?怎么又咸又甜还……有点辣?”
秦歌看他辣得眼泪汪汪,还硬撑着,那张小白脸辣得通红,心里也很解气,还一本正经介绍道:“郎君说得正对呢,这就叫做怪味烧饼,用了姜末和芥末做酱,再抹上饴糖水。”
这么点辣就成这样了,唉,真可惜后世的辣椒还没传过来。
她已经发现,古代人做菜还都是以蒸煮为主,食材和滋味都很单一,也更清淡。当然这从养生上说更利于健康,可是现代人再知道怎么样更健康,也没见火锅烧烤缺乏市场嘛,薯片之类油炸食品还是零食主力不是。
秦歌便尝试着按照现代人的口味,将各种食材和调料混合搭配。
“那这又是什么?”袁湛又拿起夹了肉菜的饼,唔,这个不辣,肉饼咸鲜浓郁,还有清爽的菜叶中和了油腻,这个他吃着更好。
秦歌道:“这个便叫做肉夹饼,也可以叫汉堡。趁热吃新鲜的最好。”
“汉堡?是寒宝?唔,这有面有肉,吃了不饿不冷,这名字却好。”孟坦之插嘴。
秦歌忍俊不禁,笑道:“多谢孟郎君起的名,就叫寒宝吧。”
“只是这所费不少,你让人免费吃?”袁湛看里面夹着好大一块肉饼,试吃的人那么多,很多平民一年也难得吃上一会肉,只怕抢都抢不过来。
秦歌微微一笑:“不瞒二位郎君,我这两样饼只是刚做出来,二位是今日最早吃到的人。若是让大家都来试吃,实在负担不起。”
肉贵,糖更贵,所以她也只敢用饴糖水。她都有点怀念现代的白砂糖了,唉。
“这样啊……”袁湛漫不经心应着,喝了一口酪浆。唔,这空着肚子出门,吃了东西好像舒服那么一点了。
秦歌看他们一片放松的样子,笑吟吟道:“二位若是觉得好,我便可让人现做了送府上去。”
孟坦之点头,又推推袁湛:“那便买些吧,我两种一样五个,也不必送了,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袁湛也点点头,随口问道:“我要那肉夹饼十个就够了。多少钱一个?”
秦歌笑得越发和煦:“寒宝五十文钱一个,怪味烧饼三十文钱一个。二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两样如今都是限量出售,一天也只卖二十个呢。”
她说完高声重复了一遍二人要买的东西和数量,又转回头笑着招呼了两句,就把这两个听到价格就愣住的郎君撇下走了。
“我的天,外面一个有肉的胡饼也就是五文钱,她这涨了十倍!”孟坦之咂着舌,倒不是没钱,就是觉得这是不是、也太贵了点?
袁湛“呵、呵”笑了两声,胸中一口恶气憋着出不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这算是被楞头傻脑的秦二娘给摆了一道?
铺子里有人探出头来看,看到袁湛和孟坦之立刻又缩了回去。又有另一个小脑袋探出来,这回是秦萌,乌黑的头发一边一个小圆鬟,她看到袁湛,却并不缩回去,乌溜溜的大眼睛大胆地打量着袁湛。
袁湛眯眼看着她。
秦萌也凑巧眯了眯眼,那一瞬间顽皮狡猾的神情让袁湛一怔,心里什么地方被撞了一下,端着酪浆也忘了喝。
一个披着长衣的男人走到铺子前,喊着秦歌,粗声道:“秦二娘,你下个月的租钱该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