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汪汪——”
“起床了!”
“呜汪汪……呜汪汪……”
“大懒虫!起床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
吵死!烦死!再叫下去他要它们统统死!
一早,日头还没有爬上前院那棵最高的桂树,赵隽就被窗外吵闹不休的骚扰声给逼的不得不醒转。
他昨夜四更才睡下,如今困倦未消,几乎睁不开眼,那几只小混蛋竟敢公然在窗外斗嘴把他吵醒!
以为这屋里没主人了?
“夏儿——”赵隽闭着眼睛,声音沙哑地嘟嚷,“叫它们闭嘴!”
他的夫人没有应答他,而是一个侍女在卧房门外急忙答话,“禀世子,少夫人到膳房准备早膳去了。”
难怪!原来是山大王不在,飞禽走兽全乱了纲常。
赵隽无可奈何地把衾被往头上一拉,从头到脚把自己蒙个严实,试图来个置若罔闻。
“黑无常,白无常,睡无常醒亦无常……”
某只在空中得意洋洋地作对,据说模的可是一个名对,那副对子上下联是这样的: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魏无忌,长孙无忌,尔无忌,吾亦无忌。某只虽然对的稍有差池,也算差强人意,自得之心自然不可避免。
可惜,这么好的才华就是没人——不,没狗欣赏!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某两只在地面同心协力鄙视空中的某只。
某只为何才高如此却不能见容于……呃狗?缘故在于,它吟的对子明白无误剽窃她人成果——这个她人不言而喻,自然是它们的亲亲女主人罗。此对子来源是这样的,因为某两只太嗜睡也,几乎不尽看家护院之责,所以某天女主人开玩笑地对它们吟咏了这几句,某只恰好在侧,居然厚颜无耻地拿去整日介挂在嘴边,有事没事就瞎显摆,活似它亲口作出来似的,把自己当人看了,真不害臊!
“够了!叫它们全部消失!”
倏地,卧房里骤然传出忍无可忍的低吼,声量不大,不足以震慑化外之民——例如鸟狗之类,却足以惊动整个“兰薰院”,所以,卧房门外的侍女苦着脸,烦恼得直挠头……啊!消失?怎么个消失法?杀掉?赶走?丢了?啊啊啊——那可不行!这些小家伙全都是少夫人的小宝贝哦!
可是……世子口谕,谁敢拂逆……呜呼哀哉!怎么办?
唉……
接下来,也不知道侍女们是如何办到的,总之,赵隽暴躁怒吼过后,天地总算安静了,他总算又能重新高枕无烦扰了——爽快!幸甚至哉!
沐夏回到“兰薰院”院门,看到这样一个颇为壮观的欢迎仪仗:三个侍女一字排开站在院门外——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们每人手里分别抱着一个小家伙:鹦哥儿绿皮、男狗狗黑哥儿和女狗狗白丫丫。三只小家伙虽然各自被侍女分别抱开,却拼了命挣扎扭转身体找寻对方身影,同时,嘴里呜汪吱嘎叫个不休,看到她出现,更是加倍儿撒起欢来,争先恐后挣扎着想要挤出侍女的怀抱奔向主人。
“怎么回事?”沐夏压下惊奇与好笑,从容问道。
“少夫人,世子发了火,叫它们全部消失哪——”侍女们一脸无可奈何和忍俊不禁。
“又吵上嘴把世子给闹醒了吧?”沐夏会意道。
“是呀!少夫人明察秋毫!”
“整日就知道吵嘴!”沐夏屈指弹弹鹦鹉的喙,“一再惹世子不高兴,哪天世子真把你这多长的小嘴割来下酒,信不信?”
不行!不行!
“吱嘎!吱嘎——”
绿皮一急,话儿都不会讲了。
“还有你——”沐夏从侍女手里抱过那只毛色全黑的小狮子狗,揉揉它的黑脑袋,说,“黑少爷,你不用心守护主子,净日只晓得与绿皮斗嘴,枉费你主子拳拳豢养之心,再不长点志气,当心他日无家可归!”
“呜……呜……”黑哥儿得偿心愿趴在主人怀里,高兴地叫两声,不瞎闹了。
“少夫人,你好厉害!”侍女们看得有趣,纷纷笑道,“它们就只肯听少夫人的话,少夫人一离开就吵翻了天,把世子气的……”
“世子醒了?”沐夏把黑哥儿交回给侍女抱着,问道。
“刚才醒了一会儿,现下似乎又睡着了。”侍女赶紧禀明。
“嗯——抱它们进去罢,分隔开来,别再让它们凑在一起。”沐夏淡淡地吩咐侍女,跨进院门,向正房走去,直走进卧房里——
竹榻上,赵隽果然还在睡。
前几日皇帝聊发少年狂,御驾亲率众臣子与世家子弟们牵黄擎苍大举进发御囿狩猎一番,昨天日薄西山方回皇城,回朝后又设宴犒赏众臣狂欢痛饮直至夜半才尽兴罢休,赵隽镇日陪伴君王左右,昨夜过了三更才得以脱身回来,洗漱睡下已是四更后的事,一大早即被闹醒,不怒气冲冲发火才怪。
那几只调皮小家伙哎……原本一个绿皮就不时惹恼她的夫婿,多了两个醒来就和鹦鹉闹,吃饱就睡个天昏地暗的小狗狗,更时常令他皱眉,后悔当初不该一时糊涂拎回它们——早知道就买玩具给她,他这么悔之晚矣地哀叹!
“不喜欢就丢了罢!”他后悔时她淡淡地应他。
“可是——你喜欢吧?”他问得小心。
“嗯!”她肯定地答。
“其实,它们活泼有趣,养着也挺好的,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可以陪你解闷。”他又这么说,非常的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