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是如以往那般,交流完各自诗作后喝茶吃点心,聊了些近日新消息后,聚会进入末段。
沈童看着时机差不多,深吸一口,指着屋内某处暗角惊叫一声:“老鼠,老鼠!”
一石激起千层浪,姑娘们齐齐变色惊叫,跟着看向她所指之处,寻找老鼠踪迹,更有那害怕老鼠的,看也不看便尖叫着往反方向躲。
“在哪儿?”“哪儿有老鼠?”
“那儿!”沈童换了个方向指,“跑那儿去了……哎!钻出去了!”
姑娘们顺着看过去,就见窗纸一角有个破洞,想来就是这只老鼠的进出之路吧?
“你们看见没有?”
“我好像看见了,黑乎乎的,‘嗖’一下就过去了。”
“哎呀,我也看见了,老大的一只!”
“我最讨厌这东西了,一说起来就起鸡皮疙瘩……”
三人成虎便是这般情况,哪怕只是眼角看到抹晃动的影子,想象力也能把它加工成一只肥硕的大灰鼠。
虽然“老鼠”已经逃走了,姑娘们仍旧惊魂未定地议论纷纷。至于点心么,再也没人觉得有胃口吃了。
建昌侯的三小姐作为聚会主办方颇为丢脸,让自己嬷嬷去对园内管事训斥一番,让他们好好清理茹蕙园内,绝不能再有老鼠。
自然而然,接下来一段时期之内都不会在茹蕙园办什么聚会了。不但诗社的定期聚会要另选地方,茹蕙园里的管事也会命人好好清理院中杂物。
沈童还记得书里的这段情节——九月间茹蕙园发生一场火灾,那场大火不仅烧毁了大半个园子,还烧死了人。
原女主所处地点靠近门口,并没有被困在火场内。而沈婵往外逃时不慎跌跤,女主把她拉起来一块儿往外逃,因此还让叔母对她态度好转起来。
虽然按着书中发展,沈童不仅不会在火灾中受伤,甚至还能借此获得些好处,但她不能明知会有惨剧发生却只顾自己获利。
要是她不去茹蕙园,自然能避开火灾,但这却不能阻止大火发生。
起火的原因她不清楚,也没法提前警告旁人,想来想去只有通过这种做法来尽可能减少受害之人。
茹蕙园的管事为灭鼠而清理整顿园子时,应也能一并消除火灾隐患,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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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之后,秋凉一日深似一日。
但九月十九这天却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明媚,比之前几日要暖和许多,沈童换了条霜白的羽纱长裙,上身是件藕粉色潞紬琵琶袖的薄袄儿,配上一套镶粉色碧玺宝石头面,甜美婉丽的一身。
才换好衣装,沈婵便从外头进来了。
她今日也是打扮一新,水绿色缎裙,系着豆绿宫绦,身上一件新作的浅蛋青色宽袖袄儿,袖襕上亦绣着白梅并缠枝纹样,配绿松石珍珠头面。
这段时日蒋氏不再阻拦沈婵来找沈童玩,今日姐妹俩便同去诗社聚会。
“今儿换了地方,不在茹蕙园了。”沈童道。
“没关系,去哪儿不都一样?”
沈童心里暗道那可大不一样,不过面上只是浅浅一笑:“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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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聚会之处是在平乡伯府的别院花园,名为昆玉,比之茹蕙园占地还要大一些,花园里有个半露天的赏花厅,坐在其中能欣赏院中景致。
如今正是秋菊盛放的时节,姑娘们在赏花厅里吟诗笑谈时,其中一名少女离席如厕。从净房出来后,她却不忙回去,而是往花园西南侧而去。
到了西南墙边,她让那名随侍丫鬟走远些看着周围,自己对墙外念起诗来,念了上半首后,就听墙外有人回应下半首。
她脸颊微红,眼眸却发亮。
不一会儿墙外翻进来一名容貌英俊的青年男子,落地转身将她拉进怀里,一低头吻上她的粉唇。
两人亲昵了会儿,少女羞红着脸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低声说了句:“快些,离开太久我怕她们生疑。若有人找来就麻烦了……东西你都准备了么?”
“都备好了。”青年反问道,“你呢?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少女坚定地点头,叫丫鬟过来,命她与自己对换衣裳发饰。
丫鬟疑惑不解,先是照做,在替自家小姐整理发髻时忽而明白过来,心中惊慌:“姐儿这是要走么?姐儿若是走了,奴婢回去要怎么向公爷和夫人交待?”而且小姐走便走了,为何要她换上小姐的衣装?
少女不搭理她,侧身低头整理自己衣衫。
丫鬟心中隐约觉得不妙,还待再恳求,却被一双大手死死扼住脖子,非但说不出半句话,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少女背转身,只听身后不住传来挣扎踢蹬的声音,不由得全身颤抖,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却只是掩耳盗铃之举罢了。
青年待丫鬟不再挣扎,又等了会儿才把她软绵绵的身体放下地。
少女心怦怦直跳,不敢看地上,只低声催促他:“快些吧!”
青年从背囊中取出纸包,一个陶罐,将纸包中黑色粉末倒在丫鬟脸上身上,又拿起陶罐,从中流出近似油膏般的粘稠黑油,带着股浓烈的气味。
他先在丫鬟身周倒了少许,接着提陶罐往周围廊柱、门窗上泼洒污黑的油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