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岩回头:“姐,你出去啊?”
“你不是前日才问过我今天是否出门?”
沈书岩打了个哈哈:“是吗?”
沈童瞥他一眼:“又打什么歪主意了?”
“没有呀?”沈书岩道,“姐,能搭我一程吗?我想去长安街上买些东西,省得另外备车了。”
“行是行,那你回来怎么办?”
“就是马巷胡同那儿,走回来也近的很。”
沈童本就经过那里附近,绕也绕不了多远,就答应他了。
马车驶出侯府,顺着马巷胡同快到长安街口时,沈书岩就叫停了,可车停下后他却不下去。
沈童挑眉看看他。沈书岩笃悠悠地理了理衣袍,接着抬双手捋了捋两鬓头发,最后又将发冠正了正,对沈童道:“姐,我头发没乱吧?”
沈童:“……”
她怀疑地盯了他一眼:“你是去见什么人么?”这么在意仪表,是去见心上人么?
沈书岩讶然:“当然不是。我头发到底乱不乱?”
沈童:“……一丝儿都不乱。”
两人大眼对小眼看了会儿。沈童皱了皱眉:“还不下车?”
沈书岩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乌龟蹭痒似的往外走。要不是还需保持仪态,沈童真想撩起裙子一脚踹他下去!
忽听外头车夫斥问:“什么人?”
紧接着有人朗声道:“神机营把总高湛见过沈大小姐。”
沈童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眯眼看向书岩,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卖他姐!
沈书岩缩了缩脖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不知道高大哥会找来啊!”
车外那人继续道:“高某虽是无名小卒,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做不出暗中跟踪偷窥这样卑鄙无耻之事!”语气慨然激昂,还含着几分委屈。
沈童心道这人真是夹缠不清,上次当面骂过他,怎么今日又能全当没那回事儿的样子找上门来装委屈呢?他这是要自欺欺人到几时?!
她狠狠剜了沈书岩一样,“唰”地推开车门,下车。
然后彻底愣住——这谁呀?
初见眼前之人,沈童的第一反应就是往两边看了看,没有见到高湛,才重新看回眼前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眉目本身生得倒是英挺俊朗,只是此时双目中俱是血丝,脸颊旁有明显的胡茬,头发乱糟糟的,衣衫皱乱,看上去不是一夜未睡就是宿醉未醒。
沈童退了一步,她原是想叫高湛知难而退,可没想到下车来会看到个完全陌生的男子,还是个醉汉!
见她后退,如水明眸中流露出戒备之色,高湛不禁心中一痛,跟着跨上一步,要请她好好解释,为何要对沈书岩编排他的不是,同时心中又抱着一丝希望,或许她真是误会了……
沈书岩跟着沈童之后跳下车来,见状讶然道:“高大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听高湛说要找姐姐问清楚当时是谁跟着她,想想以高大哥平日的为人,应该是真的被冤枉了,便想了这么个法子——问明姐姐今日会出门后,他给高湛送了个讯,再引姐姐来此。但他万万没想到,高湛会以这么副落拓样子,带着满身酒气地出现在姐姐面前。
他担心高湛会伤到姐姐,急忙挡在她身前。“高大哥,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千万别动手!”
沈童:“……”
眼前这人才是高湛?那么她一直以来都当作高湛的又是谁?
“阿湛!”
十数步外又是一声喊。
沈童转头看去,就见那个眼眸沉静的男人匆匆奔过来,拦在醉汉面前,一手搭在他臂上,低声劝他。
萧旷担心阿湛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鲁莽之举,匆忙追出家门,知道他多半是来见沈童,朝沈府过来时一路询问行人或是铺子伙计,确定他是朝这方向来。
终于在路过马巷胡同时听见了阿湛的声音,刚转进胡同便见他逼近沈童,沈书岩拦在沈童身前的这一幕。
他见高湛神情激动,再也顾不上别的,急忙拦在他身前阻止。
“阿旷,别拦我!”高湛试图推开萧旷,“让我问清楚,她到底看没看见我跟着她!”
沈童:“……”
阿旷?萧旷么?
她转眸打量萧旷,所以上斜街那天她听见有人叫“高大人”,其实叫的不是他。而之后在胜似山,她没看清楚那人的脸,只因他们袍甲相似就急忙回避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高湛吧?因为书岩是见过他并与他说话的。
这样说来,之后到府中教书岩射术的是真高湛,而她为避免高湛对她产生任何误会,所以从未去看过他们练功,就连箜篌琴瑟她们也被她严命不得去见高湛,因此她们也没见过真正的高湛。
但萧旷却出现在椿树胡同,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是高湛,去那儿是暗中跟踪自己,所以把他痛骂了一顿。
其实与她争购那所宅子的是他而不是高湛吧?他是去那儿确认她是否也重生了。因此他才会一言不发,不做任何解释就离开。
综上,萧旷才是重生的那个?
萧旷深吸口气,来时他心里已有准备,索性当着沈童面把话说清楚:“阿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