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自从赌坊的人上次闹了一场,整个家就像是一片狼藉,昂贵能卖银子的东西,都被搬个精光。甭管有没有分?家,在赌坊的凶汉看来,住在同一个宅子,那就别扯一些有的没的,全都一视同?仁对待。
家宅不只是一片光熘熘。
不够的赌债,就让欠债的人以身来偿,这一回可没有上次好运。
于是,刘三丫这一房,不只得面对怒火中烧的叔伯,还得?面对一个半残的公爹,以及一个生病的李母。
在大受打击之下?,李母气血冲脑,村里的石大夫已经来看过一遍,李母这是有轻微的中风倾向。
不同?于,刘家的刘老三,还有孝顺的儿子和儿媳妇,小老头早就恢复健康,甚至少见的没有隐患。
李母亲手养大的儿子,一个个却是自私自利,他们只嫌秽气不已。
倘若,不是石水村的风气摆在那里,李家的儿子真没想为李母请大夫来瞧。当然,瞧也瞧过了,买药细养就不可能,大家此刻都是穷光蛋的人物。
几个被牵连的儿子都还在埋怨李母呢。
刘三丫同样如此,她阴沉着?脸,一如外头阴沉的天气。
然而,她还没有张口抱怨,自己的男人倒是先一脸不耐烦:“下?下?下?,这雨都下了多久,还继续下?个没完没了,就没见过哪一年的雨季能下成这个样子……”
一句随口抱怨的话,却宛若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完没了的雨水?刘三丫的瞳仁急骤收缩一下?。
重生的日子太过长久,刘三丫都忘了有一年是会淹大水的,而石水村则是十里八村损失最为严重的村子!
十几年前的河道改变,小溪变小河,石水村最自得意满的山明水秀,因?为雨季的河水瀑涨,泛滥的河流会淹没肥沃的田地。
上辈子,刘三丫是嫁出村子的人,娘家这一头的事情,除非是有所求,不然她一年到头都是没有主动回来。尤其,刚嫁出村子的前三年,她压根儿就没有回来过。
石水村的凄惨模样,刘三丫只有耳闻,却没有亲眼所见。之所以,在短暂刹那想到此事,是她终于记起李家发家的细节小事!
刘三丫的眸子中,彷佛忽然被点燃起两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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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不见五指的天气,浓黑的厚重云层遮住了上头的月光。
众人熟睡的夜里,有一对夫妻在惊人的雨势下悄悄地出门。
没有丝毫光亮的深黑夜里,夫妻俩的视线却一如往常,好似一点阻碍都没有。
经历所逼之下?,刘醒做人可一点也不粗心,哪怕知道这样的天气下?,应该也没有人见得?到夫妻俩的暗地行动。
刘醒的心血来潮,让他忽尔一笑,像是见到什么有趣的一幕。
陆秋宛若一脸疑云地问道:“瞧你笑得?这么古怪,这是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刘醒的神色有着?掩饰不了的恶趣味:“见到便宜侄女,正在为离不离开村子一事,在和李家人争吵。”
陆秋无言:“那你还真闲。”
陆秋多少知道李家的事,别以为朱梅春这妯娌做生意,就会放下她一生的喜好。
祭祖当日,两位妯娌也聊到过李家,陆秋都弄不懂这二嫂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渠道。
她男人的能力,若是让给二嫂子,保准会有一番惊人作为。
刘醒一副略显遗憾地撇了撇嘴:“没办法,谁叫这一家子天天都能这么热闹,可惜赌坊来闹事的那一天,恰巧我不在村子里。况且,我这热闹也不是白看的,妳说我们的便宜侄女,为什么要着?急离开村子?”
陆秋略显沉吟:“……看来今天我的临时起意是对的。”
刘三丫的特殊性,夫妻俩都知道,陆秋眼见轰轰雨势下个没完,她就到过石水村的河道细察一番,照着这样的涨势情况,河水灌进田地与村子,似乎是早晚的事情。
这雨还会下?上多久的时间,陆秋可不确定,她也没有长久的能耐能够控制雨势,还不如顺着河道源头,找出一处可以引流的地方。
刘醒的视察力?,陆秋至少才不会引错方向,她主要把水流给引到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省得?不小心就祸害到了旁人。
这可绝非她的本意。
从河道的下?游位置,夫妻以惊人的速度并排而行。一路上,刘醒都没有忘了视察周遭,在愈进到深山,一处有几条的水流岔口,让他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