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公主增添嫁妆?”
“要开国库?”
“这怎么可以?”
殿中议论纷纷,众人都在表态,但没有一个人表示支持。
“君上,公主的嫁妆原本已经够丰厚了,实在没必要再添啊。”
“是啊,咱们楚国这些年虽然国泰民安,比之以前富足了一些,但君上东征仍需大笔的银子,此时为了给公主备嫁,就动用国库的银两,实在不妥。”
楚沅自然也知道这些,但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孟氏,又怎么好反悔?
何况……
“夫人想把她自己的嫁妆留给公主,我虽是一国之主,却也不好干涉。”
嫁妆原本就是出嫁女的私人财产,当初楚国有难,孟氏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嫁妆拿了出来。
此时她要嫁女儿,想把嫁妆收回去,也是天经地义,实在没有阻拦的道理。
朝臣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楚瑶即将嫁往魏国,这么大笔的嫁妆给了她,跟给了魏国有什么区别?
“万一将来我们楚魏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公主用她的嫁妆帮魏世子怎么办?”
那岂不是他们亲手给魏国提供了财力?
虽然这笔银子还不到足矣影响大局的地步,但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于魏国而言是白来的一般,毕竟他们的聘礼可没丰厚到这个程度。
楚沅听了这人的话,哂笑一声:“不可能。”
且不说绵绵做不出帮着夫家对付自己母国的事,就冲她与魏世子之间的仇怨,她也不可能与之相处融洽,自然更不会用这笔财物去帮她的仇人了。
殿中有人也知道这其中涉及的隐秘,亦是觉得不可能。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愿意珍月公主带着这么大一笔嫁妆出嫁。
先不说会不会便宜了魏国,至少对楚国而言这是一笔损失。
楚滔亦觉得不妥,可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规劝楚沅。
况且楚二娘擅闯梧桐苑的事他还没找到机会跟大哥好好解释,也就更加不敢轻易开口。
思前想后,最终等众人散去后将此事告知了三叔楚岱山,希望他能劝一劝大哥。
楚岱山得知后反应十分激烈,当下找到楚沅。
“君上,即便元娘不会这么做,但她嫁去了魏国,许多事情便无法自己做主,万一魏国背着咱们私自动用了她的嫁妆,楚魏两国相隔甚远,我们又何从知晓?”
“再者,万一元娘在魏国出了什么事,难道……”
“三叔!”
楚沅喝止。
“珍月是本王唯一的嫡女,还请三叔慎言!”
女儿还未出嫁,三叔就说她要出事,楚沅即便心知有这个可能,也不愿意此时听人说出来。
不然好像他明知前方是火坑,却还把女儿推了出去一样!
楚岱山却仗着长辈的身份,不惧于他的怒火,继续道:“我这话说的可能的确不中听,但是君上,忠言逆耳,不能因为不中听就不听,不愿想就不想。”
“魏世子与元娘旧怨颇深,即便您在婚书上写明了让魏国保证元娘在五年内平安无事,但如今楚魏两国正值结盟之际,若是元娘真的这个时候出了事,难道还要因此打破两国结盟之势,与魏国断绝往来吗?难道能因为元娘不在了,就派人去把她的嫁妆取回来吗?”
当然不能!
那么这笔嫁妆,最终还是便宜了魏国,落入了魏国之手。
楚魏两国虽然现在结盟,但将来大燕被攻下,势必还要产生冲突,届时结盟的格局必将打破,成为竞争甚至敌对之势。
到那时,今日之举就是给魏国提供了财力,让魏国拿着楚国送去的财物,反过来攻打楚国。
这样赔本的买卖,为何要做?
楚沅面色阴沉,单手扶额。
“可我已经答应了夫人,总不好再收回。”
“这个简单。”
楚岱山道。
“夫人当初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了国用,如今收回去也是理所当然,君上大可如她所愿将她的嫁妆补齐,只是不能让她给元娘带去魏国。”
“这样您既归还了她的嫁妆,并不亏欠她什么,也不至于便宜了魏国,让他们平白得了好处。”
话是这么说,可是婉宁要处理自己的嫁妆,他又凭什么干涉?
楚沅一时间觉得十分头痛,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孟氏。
楚岱山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又道:“夫人若坚持要把自己的嫁妆都给元娘,您就让她想想姜氏膝下的十三娘和十五娘。”
“同是君上您的女儿,即便她们两个是庶出,嫁妆应该比元娘少一些,但也不能少太多吧?”
“若是夫人此时给元娘准备了如此丰厚的嫁妆,将来两个庶女出嫁该怎么办?该比照什么标准去准备嫁妆?难不成到时还要从国库里挪吗?”
当然不行!
楚沅皱眉,摆了摆手:“本王知道了,三叔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楚岱山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不能将他逼得太紧,不然适得其反,遂躬身退了出去,离开前往梧桐苑的方向看了看。
想带着嫁妆去魏国享清福?做梦!
他甩袖而去,走出宫门时看到自家小厮正在宫门前焦急的来回走动。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话!”
楚岱山斥责一句。
小厮却顾不得挨不挨骂了,见他出来赶忙跑了过来,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楚岱山面色一变,险些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小厮苦着脸重复一遍:“孟夫人要重新开箱检验之前已经给公主准备好的嫁妆,三夫人四夫人让小的来找您拿个主意!”
孟氏乃是楚沅之妻,本应冠夫姓,称为楚夫人。
但为了和楚家其他几位夫人区分开,大家私底下都称其为孟夫人。
而三夫人四夫人则是楚岱山的儿媳,前些日子也参与到了给楚瑶准备嫁妆的事中。
楚岱山胸口一闷,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