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浩浩荡荡的一队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那日在酒肆见到的那人,身后还跟着中常侍。他见了我迟疑了一下,中常侍对我行礼。他听罢,猜出我便是卫夫人,于是大大方方地对我说道:“臣张汤见过卫夫人,卫夫人万安。臣,已经寻得了用巫蛊之?术置夫人于死地的人。”
“陈雪柔!是你,是你陷害我!”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阿娇被两个侍卫抓着,挣扎着对我骂道,“本宫根本没有做这种事!本宫也不屑做这种事!本宫是大汉的皇后,你们凭什么抓我!”张汤义正言辞地对她厉声喝道:“臣不管你是什么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也一样!”
我永远忘不了阿娇姐姐经过我身边时看我的怨毒的眼神,是那么的凄厉、绝望、愤怒与不屈。她在我面前停住,忽然大笑,随后冷冰冰地对我喊道:“你不是雪柔,雪柔是我妹妹,我妹妹早死了!你是卫子夫,是小狐狸精,是勾走我丈夫的狐狸精!卫子夫,你陷害我!你会遭报应的!你们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她甩开侍卫的手,高傲地扬起头,像一只宁死不屈的火凤凰。
我怔怔地站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在甘泉宫里用巫蛊之?术害卫夫人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汉宫,可是我根本就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因为我所认识的阿娇姐姐是那么的光明磊落,那么正义。即使在汉宫的这么多年改变了她本来的心境,深爱一个男人也会让一个女人近乎痴狂和着魔。可是要让我去相信她会用巫蛊之?术去害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阿娇姐姐,那我也许只能一辈子在陈府做丫头,当?牛做马,任人欺凌。又怎么会活到现在?不行!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未央宫找刘彻!这样想着,我便连忙向未央宫急急赶去。
刚到未央宫门廊下,我远远便看见刘嫖如一个泼妇一般,不顾宫人的劝阻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刘彻!你跟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要废了我们阿娇?没有我们母女,你有今天吗?要不是我们家阿娇嫁给你,你还和王娡在淑顺阁过你的苦日子呢!说出大天来,还不是为着那个姓卫的狐狸精!”
大庭广众之?下,皇帝寝宫之外,堂堂一个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谩骂着。绿筠有些?胆怯地在我耳边小声问道:“夫人,我们还要不要过去?”我冷眼望着刘嫖,对绿筠道:“去,为什么不过去?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再说了,我也是来替阿娇姐姐求情的。还能怕她吃了我不成?”
“可是……”正在绿筠犹豫着的时候,刘嫖一眼看见了我。顿时怒意冲冲地就要向我扑来,那样子真的向一只母老虎看见了我这个“狐狸精”。她用近乎咆哮地声音,指着我,喊道:“卫子夫!是你!是你害了阿娇!是你陷害的阿娇!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阿娇小时候护着你,你这等?下贱的丫头也配活到现在!也配进宫来!”
侍卫们冲上来,拦住了刘嫖。我直直地盯着她,冷冷地说道:“对,当?初如果不是你非要把我嫁给那个鳏夫,我也不会逃出陈府。几经辗转来到长安,进而遇见陛下。说到底,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不是吗?”“你……”她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是你,阿娇是阿娇。阿娇姐姐从小就对我好,这个我自然不会忘。我也不相信是阿娇姐姐对我下的巫蛊之?术,所以我才?来找陛下。”刘嫖冷笑一声,道:“你来找陛下?别装模作样了!不是你陷害的阿娇,又会是谁?我看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你就是会装,唬得刘彻对你晕头转向,才?不要我们阿娇。”
“窦太主,阿娇的今天到底是谁造成的,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吗?”我轻轻地走近她,绿筠紧张地拉住我,阻止我不要过去。我推开她的手,也示意侍卫走开。在刘嫖的耳边低声对她说:“你错就错在不明白一点,那就是如今的陛下,是大汉的天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小皇子了。”
她听了我的话,怔怔地站在那里。这时,中常侍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侍卫道:“陛下有旨,窦太主今日身体欠佳,你们几个送她回府;皇后的事情,陛下自有主张,不必太主费心了。”她蓦地没了刚刚那股张牙舞爪的气势,像没了力气一样,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未央宫。
中常侍对我一笑,道:“卫夫人,陛下请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