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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回 醉教主误伤门人(1 / 2)


通天教主冰凉的手心感受着朱华炙热的温度。他竟愣住了,许久,心里泛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儿。

一千多年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被人握住手心的那种感觉。

太多的情绪突然闯入久闭的心扉,他用力地挣开,却再一次被死死抓住。

朱华睁着因发热而异常晶亮的眼睛,盯着他,终于默默地松开了手。

通天教主敛容道:“你安心休息吧,我让水火童子在隔壁屋子候着,有事你叫他。”

朱华悬空的手垂了下来,抓住了被子,点了点头。

通天教主问:“你想吃什么?”

朱华道:“……我不饿。”

通天教主沉吟片刻,道:“受了风寒,还是吃些热乎东西发发汗吧。我让水火童子给你煮碗面”

朱华又点了点头。

通天教主驻足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正欲迈出门槛,只听身后朱华问:“师尊,我娘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缄默片刻,通天教主没有回头,淡淡道:“或许过些时日,她就回来了。”

通天教主推门出去,将门扉在身后合好,走到小院中。水火童子迎面赶来,通天教主吩咐他去煮面。

水火童子煮好了面端来时,通天教主还坐在院中银杏树下,端详着自己的手掌。

水火童子道:“教主,你若不回房休息,就进去坐着。干嘛在屋外冻着?”

通天教主将手掌虚握成拳,扣在膝头,低声道:“心里有点乱。”

水火童子揶揄道:“这可不像教主雷厉风行的作风。”

通天教主道:“我小时候,有一回生辰时师父给我煮了碗长寿面。他跟我说,如果我将来想长命百岁,就不要感情用事。”

水火童子朝他走了过去。

通天教主一笑道:“他还说我手心的生命线不够长,所以每年我的生辰他都煮长寿面给我吃。我师兄元始就吃不到师父亲手煮的面,师父每年只给他五个红皮鸡蛋。”

此时通天教主起身抖了抖身上沾的银杏叶,道:“面给我吧。”

他端着面走进屋,道:“朱华,面煮好了。”

朱华撑着身子靠坐在床头。通天教主敛服坐在床边,把碗筷递给他。

朱华伸出手要接,通天教主看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腕一眼,道:“算了,别洒了。”

他挑起一绺面,轻轻吹了吹,递到朱华嘴边。

朱华看了看通天教主,又垂眸看着面,伸过头吸溜吸溜吃了进去。

通天教主道:“我没让水火童子放太多盐和辣椒,你可能觉得太淡了吧?等你病好了,师尊带你去山下的大馆子里吃好的。”

他说着又夹起面送到朱华嘴边。

朱华也不吭声,埋头又吃了进去。

通天教主喂了他一会儿,突然见着朱华低垂的脸上有泪水落在被子上。

通天教主放下了碗,问:“朱华,怎么哭了?”

朱华抬手抹了一把,道:“没有。”

通天教主低头看了看面汤碗,放在一旁桌上,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朱华,怎么突然哭了?心里有什么事,说给师尊听听,好吗?”

朱华又缄默了许久,突然哽咽道:“……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像师尊一样的爹爹。我被人欺负时他会保护我,我生病时他会在床边陪我……可是,”朱华抬起头,满眼是泪地凝视着通天教主,“可是,我的爹爹,他,不要我。”

屋内一直静观的白狐主和朱卯熊正突然毫无预兆地看到了朱华一贯坚强冷酷后脆弱的一面,既心酸,又有些偷窥了别人隐私的愧疚和尴尬。

通天教主蓦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他很想一把将这个孩子搂进怀中,不计一切后果。

封神一战后,他的弟子全部丧命。一千年来,让他近乎崩溃的并不是孤独和受辱。

而是愧疚。

若不是他这个师父意气用事,又怎会断送徒弟们的性命!

一向好强的通天教主从未对别人说过,他是愧疚啊!是悔恨啊!他有什么资格再收弟子?他有什么资格快乐?他孤寂、病弱、受人唾弃,才能减轻他的愧疚,才能让他心里好受!

可是,如今,他好想要这个孩子。就像,垂死的人想要抓住一根稻草。

鸿钧老祖说过,不要感情用事。通天教主想起了,轻轻一笑,又忘掉。

他安详地注视着朱华的双眼,宁静地说:“朱华,你爹不要你,师尊要。不管什么时候,碧游宫都是你的家。”

通天教主的话让白狐主等人都愣住了。通天教主一向言辞谨慎,每一句话都极有分寸。却没想到原来他也会说出这样率直纵容的话来。

朱华也愣住了,但他几乎也是同时,扑进通天教主的怀中,闷声哭起来。

通天教主什么都没有再说。

朱华看不到,但是白狐主他们都能看到,道人脸上温柔的神情。

白云苍狗一晃百余年。其间熊正屡次劝白狐主不要再看下去,却被他断然拒绝。他仿佛已深陷其中,贪婪地搜集着朱华的一切,嫉妒地提防着通天道人。所幸虚境中的百年也不过现实的一个夜晚。

百年之中,朱华起先还屡屡追问过通天教主朱晶的归期,都被他敷衍而过。后来渐渐朱华也不再问了,随着长大,他已明白自己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通天教主的藏书阁有很多典籍,百年来被朱华一一翻阅。通天教主还亲授朱华武功,为他修出一套矛法。

这日清晨,朱华练完功就往通天教主的寝宫跑。他撩开纱帘进去,通天教主正坐在床上看书。望见他,便释卷而笑。

“师尊,你身子好些了吗?”朱华随手扯开衣襟,坐倒在床边。

“好多了。”通天教主拾起把折扇,为朱华徐徐摇着。

朱华凑上前,趴在他腿上,“胃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通天教主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痒痒的。朱华说完便把手往薄衾里伸,通天教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不必了朱华。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去叫水火童子替我梳头。”通天教主道。

朱华蹭到他身后,笑道:“有我在,叫水火童子作甚。”他抓起篦子,认真梳起来。

朱华不常做这些,到底是手重。通天教主的头发被他梳弄的有些疼,却也没有抱怨一句。朱华把他的长发编成辫子,送到他肩头,问:“师尊,你看怎样?”

通天教主侧头端详着,微笑道:“挺好。”

仲夏的清晨,空气湿润而清新。通天教主里面穿了条白绸长衫,外面罩了件草绿色的深衣。这件深衣是朱华第一次下山时,从洛阳城里的成衣店给他买回来的。通天教主时常穿着,洗得也勤,如今变得十分熨帖。

后山野草茂盛,几乎遮蔽了小路。通天教主一路走过去,衣摆布履都被露水沾湿。朱华见状,跑到前面,替他把小路两旁蔓草上的露珠都踢掉。

两人到了紫芝崖,通天教主伫立在悬崖上,眺望着远处与天际交融的黄河。

朱华坐在他身后的岩石上,拨弄着脚边的蒿草。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他这个师尊心里在想什么。通天教主对他来说,虽如父亲般亲近,但也同时琢磨不透。

“朱华……”通天教主道。

“怎么了师尊?”朱华抬头问。

“算了。”通天教主又轻声道。

朱华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师尊,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说话时,风突然更疾了,眨眼间金光四射,异香袅袅,一驾七香车从祥云中翩然而至。车驾上端坐着一手提竹篮的仙姑。

仙姑下了车,朝通天教主打了个稽首,奉上竹篮道:“师父,这是王母娘娘托我给师尊送来的仙果。”

通天教主凝望着仙姑清秀的容颜,淡淡道:“有劳斗母元君了。还请替贫道向娘娘道谢。”

这仙姑正是昔日的金灵圣母,姜子牙封神时将她封为斗母元君。

金灵圣母和蔼道:“娘娘还让问,明年三月三的蟠桃会,师父来不来。娘娘甚是想念您。”

通天教主道:“我这荒野老儿,就不用去了吧。”

金灵圣母道:“师父不要妄自菲薄啊。徒儿先告辞了。”

通天教主没料到她这么快便要走,忙上前一步,顿了顿,微颤道:“斗母元君,你在天庭……过的好么?”

金灵圣母似是一怔,诧异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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