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一时没有防备,被冲过来的谢怀裕一把推开,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桌沿。
再抬起头来,只见谢怀裕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挡在李景恒的面前,神色警惕地看着刚刚稳住身形的容初,出声厉呵:“大胆奴婢,谁给你天大的胆子敢对二皇子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
容初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对李景恒动手动脚后,差点被气笑了。
她真想反问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对李景恒动手动脚了!这个谢怀裕总防她防得跟什么一样,仿佛她能将李景恒吃了一般。
若非不能在别的凡人面前暴露,她真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好好收拾收拾!
容初深呼一口气,努力维持自己脸上的笑意对谢怀裕道:“这位公子,您定是误会了,我没有对二皇子动手动脚,不信你可以问他。”容初说完,眼神示意李景恒赶紧说两句话还她清白。
然而安静坐着的李景恒好似没收到容初的暗示一般,仍旧一句话不说,只将方才容初放进他手中的玉环收进怀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没有得到李景恒的回应,谢怀裕认定容初处处都是坏心眼,于是更为恼怒地开口教训:“谎话连篇的奴婢,半分规矩都没有!你主子从未教过你,在主子面前该自称‘奴婢’的吗?”
“你……”
“算了怀裕。”
就在容初忍无可忍时,李景恒终于开了口,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一副和事佬的口气,“容初你先退下,我与怀裕还有要事相商。”
真是马有失蹄,她竟让这小子占了便宜,竟直呼她的大名!
容初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不爽统统吞进肚子里,瞪了一眼面前的这两个少年,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她堂堂上神,不可跟两个凡人小子计较!
愤愤地想着,容初扭头就走。
看着容初气鼓鼓向外走去的背影,李景恒忍不住眯了眯眼勾起唇角,原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神仙也有吃瘪没有办法的时候。
李景恒倏然露出的笑意让谢怀裕瞬间怔愣,在谢怀裕的印象中,自先皇后出事以后,这位与他差不多年岁的二殿下便再也未露出一分笑意。
如今他展颜一笑,像极了城外京郊漫山遍野的桃花,芳菲蕴藉。
是因为方才的那名婢女吗?
谢怀裕拧了拧眉头,有几分疑惑,他对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婢女并无好感,他可没有忘记那日在庆云宫前,正是这名婢女在与谢琼萧打听二皇子的事。
还是有些不放心,谢怀裕出声道:“殿下,您可知方才那名宫女的底细?她突然被调进庆云宫,会不会是陈贵妃的手笔?”
“不会。”李景恒将视线从门口处收回,指了指方才容初坐过的位置对谢怀裕道,“坐下说话。”
“容初不是陈贵妃的人,这一点怀裕可以放心。”
见李景恒对容初的身份有把握,谢怀裕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在李景恒身侧坐下,开口与李景恒禀报今日得来的消息:“陛下四月中旬会去围场狩猎,我爹想要借此机会对陛下下手。只要陛下驾崩,他们便可扶持三皇子上位。”
李景恒闻言抬起头来,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望进谢怀裕眼中,开口声音却波澜不惊:“消息当真?”
“消息当真。”谢怀裕点头。
“好,余下的事情你无需再插手,莫让谢丞相怀疑到你,这几日你也莫要进宫。”李景恒沉声说着,直起身来向窗外望去。
窗外依旧萧索肃杀,枯木虬枝无半分春色。
唯一一抹亮眼的色彩是枯树之下那一抹淡粉色。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容初回头,就见殿内的李景恒正透过雕花的木窗向这边看来。
她可还没有消气!
容初白眼一翻,别过视线,重新落回一边的“鬼”身上,继续道:“也就是说,你暂时不想离开,想留在这里寻找你的记忆?”
“鬼”重重点头道:“是的,实不相瞒,第一次见到仙君时,我便有种淡淡熟悉的感觉。”
容初冷哼一声,抱着双臂倚到身后的树干上,嘲讽道:“少来这套,天上地下,本星君相熟的神仙妖灵不多不少也就那么几个。五千年来,本星君兢兢业业,从未招惹哪个男神仙,你可莫要坏了本仙君的名声。”
“仙君您放心,虽然我现在只是个没有记忆的元神,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您这样的。”“鬼”连忙为自己辩解。
“……”容初抿着唇,冷冷地看着“鬼”,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化出风听剑。
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仙君仙姿绰约,倾国倾城,我这种无名小鬼自然是不敢高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