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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终得实现的夙愿(3)(2 / 2)


安阳郡主没法子不被打动。的确,这些日?子以来,她时?不时?地就会这么想。明知?不理智,还是会愿意那样认为。

攸宁见她目光有些明显的变化,心?里?笑意更浓,口中则是话锋一转:“钟离将军的事情,除非我主动探究,不需任何人?告知?。是以,郡主这番美意,只能心?领了。”

安阳郡主审视着攸宁,“我简直匪夷所思了,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人?,行事有没有个准成?”她真的是没法子了,自觉没有把死士从诏狱救出?,这才忍痛提出?了那样诱人?的条件。可她唐攸宁居然?不接受。

攸宁笑得从容温婉,“闲来遇到不同的人?,不变应万变;遇到鬼,便成魔;遇到畜生,便做猎手。”

安阳郡主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那么,遇到我呢?”

攸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欠一欠身,“还有事,恕不奉陪。”

萧拓与攸宁并不是直接回府,而是绕路到了蔺清芜的住处。

直接派人?撵走也?行,但为着让蔺清芜死心?,攸宁有必要走这一趟。她本?不想让萧拓跟来,但他坚持,也?只得由着他。

两人?一起走进院落,步入堂屋。

郑妈妈见到攸宁,心?里?七上八下的,看到她身边俊美无俦的萧拓,预感更糟了,忙不迭去禀明蔺清芜。

攸宁和萧拓都没落座,背光站在堂屋,等了些时?候,蔺清芜由郑妈妈搀扶出?来。

见到萧拓,主仆两个连忙行大?礼。

萧拓抬了抬手,“起来吧。”

蔺清芜望向攸宁,沉吟好半晌,说:“唐元涛来过了,撵我走,是不是你?的意思?”

萧拓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心?里?已然?不悦。

“是我的意思。”攸宁平静地道,“我来,是跟你?道别,请你?从速离开。”

“我还能去哪里??”蔺清芜对着亲生女儿说出?这一句,想到走投无路的处境,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攸宁道:“不关我的事,只要离我远远的。”

萧拓瞧着这么说话不是个法子——蔺清芜真的禁不起她给的气了,就轻咳一声?,道:“齐骧其实早有信来,前?一阵忙,我没顾上看。

“齐家?说了蔺氏自请下堂的原委,表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依了她的意思。

“至于日?后,齐家?在江南的祖产并没被全部?查抄充公?,他们愿意拨出?一个小庄子给蔺氏和小女儿住,也?愿意供应她们日?常所需。蔺氏若是愿意,不论何时?,都可以将幼女送回到齐家?。”

攸宁缓缓颔首,瞧着蔺清芜,“这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蔺清芜说不出?话。碍于萧拓,很多话她都不敢说。

“你?我这段尘缘,彻底做个了结,也?是我生平夙愿之一。”攸宁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随意扔向蔺清芜,“这些银钱,足够你?一路吃喝不愁、看诊抓药。”

随着那张银票辗转飘落在地,蔺清芜也?支撑不住,身形瘫软在地。

“你?从不是明白?人?,有些话我也?就不说了,彼此都省省力气。”攸宁转身,“告辞。你?保重。”

夫妻两个走到院中的时?候,便听到堂屋里?传出?女人?绝望的哭泣声?。

攸宁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步调如常地走出?院落,上了马车。

回往萧府的路上,夫妻两个一直没说话,只是,萧拓始终握着攸宁的手。

回到府中,已经快到用晚膳发时?辰。萧拓随攸宁一起返回内宅。

攸宁不免问道:“要回房更衣?”

萧拓摇头,“不是,去给各位年长的夫人?请个安。”

攸宁侧头多看了他两眼,“唱哪出?呢?”不是最不耐烦应付这种事么?

萧拓不搭理她。他把她半路带出?去这么久,怎么也?该亲自向宾客解释一下。

待得两人?联袂进到待客的敞厅,攸宁才知?道他的用意。

各位上了年岁的夫人?听了萧拓的解释,齐齐摆手说不碍的,本?就该夫唱妇随。

攸宁一阵汗颜。

大?家?看着站在一起的这对璧人?,或是夸赞郎才女貌,或是善意地打趣萧拓几句。

萧拓一直好脾气地保持着微笑,过了一阵子,适时?地道辞,回了外院。

晚间,待得曲终人?散,萧拓回到正房,歇下后循例把攸宁用在怀里?。

他是担心?她心?里?不痛快,特地陪着她的。

攸宁说道:“我心?里?其实挺轻松的,以她现在的情形,怎么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我就放心?了。”萧拓柔声?道,“这事情随你?怎么做,别往心?里?去是最重要的。”

“不会,平时?没得想了都想不起来的一个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有时?觉得这样都不够,有时?候又真担心?你?后悔。”

攸宁失笑,“这话说的,我要是后悔,也?是后悔没尽早把她收拾得彻底消停。”她抬手蒙住他眼睛,“不啰嗦这种事儿了,睡觉。”

他笑着嗯了一声?,也?真的阖了眼睑。

两日?后,蔺清芜踏上了去往江南的路。自此起,攸宁的人?手再?没留意过这个人?,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攸宁,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

自皇帝下令半个月后,刑部?与锦衣卫合力侦办的案子终于在期限内结案。

刑部?撰写的奏折到内阁停留一下,便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需要做的是决定涉案重臣、一般官员及其余人?等的罪行。

她早就有了主张,给的批示为:一概秋后问斩。

时?阁老、佟尚书是数罪并罚;薛指挥使之流则是残害百姓,作恶多端,是以也?是一并清算;至于还活着的曾经做伪证的人?,就算受了时?阁老或其党羽唆使,亦逃不脱一个污蔑忠良的罪名。

与之相应的,是适度奖赏一直支持翻案的官员,最先提及此事的顾泽、徐家?,立场坚决地一再?驳斥反对翻案的官员的樊家?众人?之流,奖赏自然?更重,例如顾泽与工部?左侍郎调换了位置,徐少晖得了个五品散阶的册封,樊家?两名子弟进到官场,两个已然?入仕的位置往上升了升,是只要做出?实绩便可以继续升迁的官职。

以林陌为首的一众武官亦然?,或给享受皇室俸禄赏赐的头衔,或依据能力得到升迁的机会。

对于取代时?阁老的次辅位置,皇帝搁置了。那个位置,就是明打明地分首辅的权势,再?上来一个几乎打心?底仇视武将的人?,估摸着不出?三天她就把人?咔嚓了,那就还不如先空着。

至此,朝廷有了新的格局。

连续三日?,一道又一道的圣旨、内阁公?文传出?。

到了第四日?,大?早朝的时?候,终于有官员忍不住了,问皇帝为何还不传召告病休养的钟离远进宫,予以封赏和弥补。

皇帝沉了会儿才道:“此事明日?便见分晓。”

翌日?早间,圣旨到了竹园:册封钟离远为镇国公?,赐太傅衔,其堂妹钟离悦为清河郡主,赐府邸,着钟离远、钟离悦十日?后进宫谢恩。

钟离远神色淡然?地接旨谢恩。

攸宁闻讯后,神色亦是淡淡的。

盼了那么久,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没有曾经以为会有的狂喜,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这算是什么呢?

她怎么觉得这日?子有了些没盼头的意思?

夏日?就快过去了,连续几日?闹天气,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一场雨。

老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担心?攸宁出?去遇到坏天气,都哄着她不要出?门,甚至百般怂恿她学学打牌,这样的话,婆媳几个坐在一起,手里?也?有个事由。

攸宁就说我会。

三夫人?就不明白?了,“那怎么不早说?也?从不肯碰。”

“总赢,没意思。”攸宁认真地说。

余下的婆媳四个静默片刻之后,爆出?一阵大?笑,少不得要她验证一下,连续玩儿了好几天。

事实证明,真是很没意思的:不论叶子牌、打马吊,甚至推牌九之类,赢的盆满钵满的都是攸宁,她就把赢到的银钱转到厨房,让厨娘掂量着给几个房头加菜。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虽然?服气,却是匪夷所思。

她们这样闹着,几个男人?自然?也?听说了,一次二?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相形到了福寿堂,为的就是看她们玩儿牌。

看了好久,四老爷终于看出?了些门道,笑道:“牌只要过了五弟妹的眼,就能记在心?里?吧?”

“嗯。”攸宁承认,又笑,“我跟娘和三位嫂嫂说,她们还不大?相信,认准了我跟赌中高手学过出?千的本?事。”

三个男人?哈哈大?笑,二?老爷更是瞧着二?夫人?道:“真亏你?想得出?来,五弟妹怎么可能学那些?”

“学了也?没什么啊。”二?夫人?笑道,“主要是我们每日?都换一套牌,崭新的,哪儿有什么分别啊?怎么可能记得住?”

老夫人?笑呵呵地接话道:“老四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了。过目不忘到这地步,我们别说输给攸宁点儿零花钱,就算倾家?荡产也?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又是一通笑。

三夫人?和四夫人?难得的有了一次默契,各自选出?自以为背面一般无二?的两张牌,要攸宁猜。

攸宁一猜一个准儿。

两个人?睁大?了眼睛,又缠着她问到底哪里?不同。

攸宁耐心?地告诉她们,她们瞧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一点细微的差别,可等到与别的牌混在一起,就又懵了,引得大?家?忍俊不禁。

一整个下午,福寿堂里?笑声?不断。

萧拓这几日?几乎住在了内阁值房,回来一趟还是为了跟幕僚拿些卷宗,抽空回到正房,见了攸宁,笑着提起她们打牌的事,“刚在外院见到四哥了,他跟我说的,难得见他这么高兴。”

攸宁有点儿无奈地笑了,解释道:“我先前?是想着,玩儿牌谁会愿意输钱啊?就说了实话,结果倒好,她们还输上瘾了,比方我要是连着两把不胡牌,她们就说我是故意让着,一定要看我的牌。”

萧拓也?笑了一阵,“没不耐烦吧?”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些,他再?清楚不过。

“没有。”攸宁道,“左右也?只是一个时?辰左右的事。但我是真后悔,也?真不好意思。”

“你?不是请她们吃好吃的了?”萧拓揉了揉她的面颊,“都把你?当小孩儿,变着法儿地哄你?高兴些罢了。”

“我有不高兴么?”

“有。”萧拓说着,看着她的眼神就有些凝重了。

“行了行了,你?不是等会儿就得走么?赶紧去娘那边点个卯。老人?家?数落你?是真的,记挂你?也?是真的。”

萧拓无法,只得听她,抱了抱她,去了福寿堂。

这一次,母子两个相对,倒是不似以前?别扭,老夫人?主动说起了一事:“朝廷这回处置的官员可着实不少。”

萧拓颔首说是。

“我和你?三嫂听说了一些门第,心?里?有些不踏实。”老夫人?神色郑重地看着他,“那些人?,以前?就是樊氏要你?三嫂着意结交来往的。”

“也?只是人?情往来,你?们不用担心?。”萧拓道,“这些事情外院要走账,我心?里?有数。”

老夫人?神色缓和下来,“那就好。”停了停,问道,“说是回来一趟就还得走?见过攸宁没有?”

“见了。”萧拓忍不住微笑,“说总赢您的体己银子,不好意思了。”

老夫人?呵呵地笑起来,“那个傻孩子,不是每日?都给我加硬菜么?别的房头也?一样,她哪儿是赢了,每日?还要往里?贴补些。不过也?没事,等到过节、过年的,我给她大?红包,补给她。”

萧拓听了,有些动容。

“行了,没什么事儿,家?里?有攸宁在,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赶紧去忙正经事吧。”老夫人?道。

萧拓称是,起身行礼。

老夫人?破例叮嘱了他一句:“不管在哪儿,都要按时?用饭。”

“嗯。”萧拓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折回到母亲身边,认真地看着老人?家?,“娘。”

“嗯?怎么了?有什么事?”老夫人?见他这样子,心?悬了起来。

“有个事儿本?来没想跟您说——等我稍稍清闲些,要去道观见一见父亲。”萧拓道,“其实就是您刚刚提过的那件事,樊氏的意思,何尝不是他的意思。”

“我气的也?正是这一点。”老夫人?道。

“我去见他,得让他做个抉择,但是,您……”

老夫人?浑不在意的一摆手,“赶紧让他出?家?吧,别在家?里?占着个位置不办人?事儿了。你?已经萧家?的宗主,族里?的人?也?一向安分,谁都不缺他。”

“那成,有您这句话就成。”萧拓对母亲笑了笑,“我走了。”

“路上慢着些,别动辄跟人?发脾气。”老夫人?想都没想,话就说出?了口。

萧拓却是一挥手,“发脾气这事儿我可管不住,随您。”语毕大?步流星出?门。

“……”老夫人?沉了会儿,笑出?声?来,“这个浑小子。”

萧拓回到皇城,去往值房的路上,叶奕宁赶上来,问道:“攸宁怎样?”

“还不错。”他只能这么说,转而问她,“你?怎么又往宫里?跑?跟杨锦瑟一个德行。”

叶奕宁横了他一眼,“我是来告状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奏折。

萧拓没撑住,笑出?来,“还像模像样的。要收拾林陌了?”

“当然?了。”叶奕宁道,“早就等这一天了。”

“悠着点儿。”

叶奕宁一笑,“放心?,我现在喜欢用钝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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