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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渐行渐近的婚期(1 / 2)


(1)、(2)

攸宁和林夫人用过饭,又有故人登门。

来的是徐少晖,与两女子做过一年左右的同窗,出自将门,也曾上阵杀敌立功。有一度,看那苗头,萧拓很有提携他成为名将的意思。

然而徐少晖的祖父是个不省心的,明里暗里总骂皇帝是祸国妖后,萧拓是乱臣贼子,横竖不认现今的朝廷。

话太难听,有一定的煽动作用,免不得有人跟着敲边鼓。赶上萧拓、女帝有一阵都肝火旺盛,于是召回徐少晖,罢免了他的官职,令其回家侍奉尊长,徐家的侯爵仍留着,只是不再按例行赏赐。

徐老太爷从那之后才老实了,每每怪自己嘴欠,断了孙儿的大好前程,眼睁睁看着林陌取而代之,得到重用。

徐少晖倒是看得开,留在家里一心一意帮父亲打理庶务,拓展财路。日子总要过下去,家里穷得叮当响是万万不成的,便就私下里与攸宁、林夫人合伙做起了一些生意。

进到外书房,见林夫人也在,徐少晖讶然一笑,“你怎么也在这儿?”

“提前来添箱。”林夫人笑道,“给攸宁准备了些上好的料子,一匣子珍珠,听着可还成?”

“成啊。”徐少晖笑道,“我娘也给她选了不少好料子,和一些首饰,好不好的,总归是徐家一份儿心意。”末一句,是看着攸宁说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攸宁并不客气,请徐少晖落座,唤人上一盏六安瓜片,又问,“你家老太爷肯让你来?”与徐家,明面上是没有交集的,不想因着自己给他们雪上加霜。

徐少晖喝了一口茶,未语先笑,“他认定是首辅强娶,这一阵隐约听我爹娘说了与你的渊源,催着我们给你备份儿厚礼,说徐家再怎样,遇到占理的事出面给你撑腰,凭谁也说不出什么。我跟爹娘自然是顺坡下,照着他的意思行事。”顿了顿,又犯难地补充,“当然,他也说了,你别做缺理的事。”

老爷子那样的脾性,对毒妇能有什么好看法,不外乎是要借着她跟首辅较劲。攸宁笑一笑,“那可说不准。”

“回头你当面跟老爷子说。”徐少晖神色郑重地看着她,“这门婚事,是两厢情愿,还是有别的猫腻?”

攸宁淡然反问:“能有什么猫腻?梦游着过来的?”

徐少晖逸出舒朗的笑容,“是你情愿的就好,不然,什么都来得及。”

攸宁温缓一笑,“谢了,不用。”停了停,又强调,“不用。”

“那就成。”徐少晖心安了,便与攸宁和林夫人散漫地说起一些昔年、当下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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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齐家人就住的客栈,景竹带着几位名医造访。

齐家奉为上宾,女眷也没避嫌,殷勤地帮忙款待。

寒暄之后,景竹笑笑地对齐老夫人道:“您打理齐家内宅已久,我家老夫人也有耳闻。往后您就像以前一样行事即可。”

短时间里,齐老夫人判断不出对方是给自己挖坑还是善心提醒,便只赔笑。

景竹转向齐骧,“齐知府涉嫌私相授受给顺安伯戴绿帽子的传言,我家爷也有耳闻,您要是愿意,咱们就细究这事儿?”

“不必,大可不必,全是无稽之言,还请阁老网开一面!”齐骧语气急切,碍于身份才没跪下去。

“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你跟你发妻慢慢清算就是。”景竹瞧着他的目光点点转冷,“但我家爷另有话问你,你愿意答,便答复,不然就当我没说。

“我家爷现在犯嘀咕的是,蔺氏到底为了什么嫁的唐元涛,又是为了什么,因着五千两的嫁妆舍弃女儿——齐家当时指望着她那五千两的嫁妆过活么?

“其后年月,她对膝下所生两女,情分到底是出自哪种情分?那身在沧州的不足月出生的孩子,你们夫妻两个现下都抛之不顾来了京城,是不是实情?

“齐夫人这何尝不是又一次弃亲生骨肉于不顾?

“这再过些年月,您齐大人一个不乐意,要杀亲生女儿的时候,我料想着,齐夫人也不会反对。”

景竹知道,自己是说的有些太多了,是把萧拓的三言两语扩充成了这些话,但是不后悔:有些人,就是你不掰开揉碎了跟他讲他就不明白,那他就乐得做这种细致活儿。

齐骧沉思片刻,面露骇然,不自觉地抬手点向景竹,想斥责,却是欲言又止。

同样在场的齐羽娴亦是沉思片刻后面露骇然,身形摇摇晃晃,要在身边丫鬟借力之下才能不更失态。

“我家爷真没别的意思,就指望着齐家待蔺氏一如往日,差一分二分倒是能将就,要是比以前好了,那就算算旧账,反正在首辅那儿,旧账新账的总是不缺,就缺他认真跟谁清算。”

齐骧听完,过了几息的工夫,缓缓跪了下去,“卑职明白。”

景竹适时地避开,大步向外走去,“但愿你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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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攸宁处理完手边事,听到了关系萧拓的一个趣闻:

他写了一篇文章,好像是皇帝刚收到就晓瑜百官的折子。

他倒也没说什么大事,就只针对近期因为自己娶妻引发的弹劾做了回复。

文章中有“何等人、何以时时留心他人姻缘裙带”或“官场少君子久矣”的言辞,亦有因此而生的萧索心寒心境,撂挑子不干也是很有可能的意思。

也就是这言语,惹得攸宁细品,随即就忍不住笑了,想着这人真是够缺德的。

可不就缺德么,有的文官其实真是为他好,不想让他娶个毒妇从而成为生涯污点,他这么一来,把人归类为时时刻刻盯着人姻缘裙带关系的人了,最损的是,你再吱声,那你就是盯着我萧拓姻缘裙带关系的小人。

再就是满心担忧追随他的袍泽亲信,到这会儿是帮他摇旗呐喊还是保持静默?毕竟,皇帝绕过内阁直接下旨处置个把官员也不在话下——他们在皇帝和首辅之间,也要做个明白的抉择。

只要有机会就抓住,利用,这也是攸宁惯常之事,想明白倒也不觉怎样,吩咐筱霜:“去知会萧阁老,晚间有空就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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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萧拓一面用饭,一面与管家说定了正房修缮的一些事,“……我真忙不过来了,你得空就替我过去看着,比照着静园那边刚建时的规格,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

“就是不用太好,过得去就成?”管家赔着笑,“说实在的,小的总觉着您住得太简朴。”

萧拓吃了一块辣炒豆腐,瞪了管家一眼,“废什么话?二十六新人进门,就算想弄出什么花样儿来,时间也不够。”说完连夹了几块豆腐到饭碗里。

管家跟随他多年,知道他越是看起来生气的时候,心里反倒没火气,笑道:“多雇些工匠不就成了?您又不差这俩钱儿,木料石料什么的也好说……”

“你再说,信不信我大耳瓜子抽你?”萧拓扒拉着米饭,“照你这么干,又得有人弹劾我铺张奢靡。”

管家笑得更欢,“这算什么?咱家爷一年少说三百天被弹劾。”

萧拓气笑了,“皇上要是找辙不给我半个月的假,你是能补给我,还是能替我去当差?”

管家总算明白了,“那成,小的心里有数了,先凑合着,过一两年再好生修缮也就是了。”

萧拓皱着眉道:“厨房是怎么回事?这豆腐跟没放盐似的,只有辣味儿,欠卖盐的钱了?”

“那您就吃别的啊。既然不合口,怎么还左一块右一块地吃?”管家困惑地望着他。

“别的更难吃。”萧拓闷头扒饭,没多会儿吃完了那道辣炒豆腐和一碗白饭。忘了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饭菜只要干干净净的,就尽量不浪费或少浪费些。

管家又好笑又心疼。

厨房的饭菜,除了特地准备,平日里的确是没个准成,这一餐你抱怨咸了,下一餐就敢不给你放盐——厨子都是起码二十年前进府,是老太爷的亲信的亲戚,在府里的腰板儿一向很直,外院没个正经的人打理,萧拓又是出了名的衣食方面最好打发,年复一年,那些人愈发地懈怠。今日估摸着厨房里又像平时一样,主厨早就回家了,只留了帮厨的人。

“把碎月居的厨子调过来一个,府里的调过去。”下人只要没有太大的过错,没踩线,萧拓都不会正经发落,“我不知道规矩细致是个什么玩意儿,陶师傅对膳食却很讲究。那俩小子跟着他吃的时候也不少,是该讲究些。”

管家笑出声来,“您这都什么跟什么?陶师傅听了得怎么想?”顿了顿,又道,“明白您的意思,陶师傅在宫里耳濡目染那么多年,稍稍点拨一番,厨子的手艺就能进益些,等到学得像样了,再回府里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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