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然喜洁,先去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便服,这才进了餐厅。
餐厅法式装修,中间的长条桌上还放着一个很大的古银色的铃铛,言菡有些好奇,不免多看了两眼。
宁则然笑了笑,拿起铃铛摇了摇,清脆的响声顿时回荡在房间里:“以前这里太大了,我们几个兄弟又淘气,一个个去喊太费力,就准备了这个,一响就意味着开饭了,现在成了古董了。”
赵姨在一旁感慨着说:“现在一个个都不着家了,夫人也不回来,我成天都闲得慌。”
“赵姨这是想回我妈身边吗?”宁则然笑着问。
赵姨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夫人说好了让我照顾你们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老就好。”
说话间,菜一个个端上来了,大厨的手艺的确不错,中西合璧,蔬菜沙拉特别清爽可口,香酥鸡烤得外焦里嫩。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言菡的兴致并不高,说话的时候偶尔会走神,笑容也有点勉强。
宁则然有些纳闷,思忖了片刻,便让人开了一瓶酒窖里珍藏的红酒助兴。
醒了酒后,他亲手替言菡倒了一点:“尝尝,九六年的柏图斯干红。”
言菡不懂红酒,宁则然亲自倒的,她就一饮而尽,红酒滑下喉咙的时候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把脸涨得通红,倒把她从坐下来就有些谨慎小心的模样扫去了一大半。
“这样,手指不要碰到杯身,”宁则然亲自示范,“先晃一晃,然后再抿一小口。”
葡萄酒品酒是一门的学问,宁家这样的世家子,从小就专门学过礼仪,自然驾轻就熟,言菡照样画葫芦学了一遍,却不懂其中的精髓。宁则然也不介意,酒精能让人放松心情,对言菡应当有效。
好的葡萄酒口感佳,回味香醇,后劲却绵长。言菡的酒量一般,宁则然不动声色地引着她喝了两杯,她的眼神便有些迷离了起来。
两个人的菜原本是一人一份分开摆在自己面前,言菡糊涂了,以为是大圆桌,朝着对面的菜里戳了好几下,抬起头来,略带委屈地说:“夹不到。”
宁则然心里好笑,夹住了一块鸡腿肉递到她嘴边。
言菡啊呜一口咬住了筷子,吃吃地笑了起来:“不给你吃了。”
宁则然抽了抽筷子,沉下脸来:“乖,松开。”
言菡不解地看着他,有点沮丧地松开了,那双眼睛黑黝黝水汪汪的,宁则然心一软,放缓了语气:“这样不卫生。”
言菡重新快活了起来,点了点头,老气横秋:“对,老师说要讲个人卫生,我替你换双筷子。”
宁则然乐了,她这是以为自己是小学生吗?
赵姨已经避开了,言菡晃晃悠悠去了厨房,重新拿了双筷子递给宁则然,忽然又吃吃地笑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筷子在宁则然的蔬菜沙拉搅了一通,从里面挑出了半个小番茄,炫耀似的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舌尖一卷就进了嘴里。
宁则然早就发现了,其实言菡很挑食,蔬菜里面不喜欢绿色的,对酸溜溜的番茄情有独钟,其他的鸡皮、肥肉、香菜、蒜、生姜都是不碰的,平常看不出来,点什么她吃什么,现在有些微醺了,也不知道遮掩了,光挑自己喜欢的吃,还往他碗里抢。
比起她平常的乖巧,别有那么一番风味。
宁则然欣赏了片刻,吓唬道:“再不好好吃饭,我就让你饿一晚上肚子了。”
言菡潜意识里还是有点怕他,立刻正襟危坐,一连扒了好几口饭,又偷偷抬眼看他。
宁则然被她看得心痒痒的,索性把手里的红酒都给她倒上了:“别噎着,喝点润润嗓子。”
只怕酒庄的老板听到这句话会吐出一大口血来,96年的波尔多红酒当菜汤喝,这是怎样的暴殄天珍啊。
言菡愉快地喝了一大口,脸颊红得像染上了一层胭脂,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酒渍,嘟囔着道:“再放点糖,不够甜。”
宁则然笑了:“那你坐到我身边来,我给你吃糖。”
言菡信以为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到了他身旁,还没等她坐下来,腰被用力一拽,她惊喘一声,直接坐在了宁则然的腿上。
她的双唇俨如盛放的鲜花,宁则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冲动,抬手蘸了蘸红酒,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边摩挲着。
手指被含住了,言菡吸吮了片刻困惑地抬起头来。
“甜不甜?”宁则然勾起嘴角笑道。
“你骗人……”言菡喃喃指控,“一点儿也不甜,你是坏人扮的,不是我爸爸……”
宁则然一口气没喘上来,脸都黑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言菡瞪大眼睛,目光一点点地从他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他的眼睛上,忽然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眼睛上重重亲了一下,嘴里嘟哝着奇怪的发音,不知道是“沙”还是“山”。
软软的、湿湿的,好像春风挟着春雨,落在了眼睑,最后还调皮地舔了舔眼睫。
自懂事以来,宁则然就拒绝一切用口水表达的感情,就连家人也不例外,曾经有个情人就曾经因为亲了他,被他下意识的一推后撞在了床头柜上,这才对他下了“铁石心肠的怪物”这个定义。
这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亲密地吻他的眼睛。
……
感觉居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