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接到指令,顿时哒哒的向着林中跑去,方天灼抬起头,只见到何筝在上面有些摇晃的声音。
何筝紧张,但心里却止不住的乐,坐着虽然颠簸,但他攥的紧,心里倒也有谱儿,这个速度不会被甩下去。
刚想完,马儿突然在快要撞到前方大树的时候陡然一个急转弯儿,这突如其来的刺激顿时让何筝的身体无法控制的朝一侧歪去,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抓住了马腹处的脚蹬,岂料马儿突然受惊,速度加快。何筝顿时心慌,越是害怕就越是乱抓,越是乱抓马儿就越是快,何筝活像被挂在草泥马身上的布袋子,迎风飘荡,最终攥着一撮棕色马毛彻底被抛了下去。
方天灼冷眼旁观,贺润却留意到他绷紧的下颌,是想救,却为何不救?
来不及思考,贺润蓦然窜了出去。
衣角翻飞,何筝下意识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他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幸免了骨折的局面。
何筝惊喘着睁开眼睛,贺润立刻将他扶起,单膝对着方天灼跪了下去:“臣逾矩了。”
何筝对上那双泛着阴狠恶意的黑眸,也猛地跪了下去,周围随从也心惊胆战的伏地。
方天灼张开骨节分明的五指,克制的握紧又松开,反复之后,低声道:“都起来。”
贺润站直身子,何筝瞟到周围同样站起来的随从,也赶紧爬了起来,习惯性的飞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贺润皱眉,方天灼的目光冷冷把他的动作收在眼底,上前拉住何筝的手,道:“筝儿受惊了。”
何筝忙摇头。
“将军有功,来人,将那甩下筝儿的畜生砍了,留做今晚的下酒菜。”
贺润瞳孔收缩,江显上前一步,聂英急忙将他扯回来,方天灼望着何筝惨白的脸,轻声道:“再为筝儿牵一匹小马来玩。”
何筝蓦然抬头,扭脸看到已经有人走向停在前方的马,那傻马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生命即将终结,正扒拉着前蹄打嘘。
何筝嘴唇抖了抖,眼看着那马要被牵走,突然跪了下去:“陛下开恩,请把这匹马赏给草民吧。”
“筝儿要为一个畜生求情?”
“不是!”何筝仰起脸,语无伦次道:“只是这马是陛下第一次带我出来玩骑的,它于陛下来说或许只是个普通畜生,可,可在我心里却是不同的……”
方天灼冷冷看着他,何筝跪的左右颠簸,膝盖又疼的眼泪汪汪:“于我来说,与陛下同骑乃是天赐恩典,任何东西只要是陛下用过的,我都想要珍藏起来,莫说是咱们第一次同骑的一匹马,哪怕是一根针,一个碗,只要与陛下沾了边儿,它于我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方天灼抿唇,四周人屏住呼吸,何筝眼泪珠子掉下来,可怜兮兮:“草民的爱如此卑微,像路边野草一般不值一提,只能仗着如今承受的恩宠,厚颜无耻的求陛下收回成命,将这马儿赏给草民……”
林中落针可闻,蠢马打嘘的声音越发清晰,何筝鼻尖泛红,扁着嘴,仿佛再不把马给他就要哇哇大哭。
许久,方天灼缓缓道:“朕不是说伤好之前见朕不必下跪了?”
何筝抽鼻子,楚楚可怜:“那陛下是答应了?”
方天灼冷道:“起来。”
何筝立刻爬起来,却又忽然双腿一软,贺润略略上前,这次方天灼却未曾克制,直接把何筝抱了起来,道:“你还想要什么?”
何筝小声道:“我还想,看看山上的夜景……”
“得寸进尺。”方天灼低声责怪,却命人将那匹差点儿挂掉的蠢马牵过来,带着何筝先回了营地。
贺润松了口气,聂英笑道:“将军果真身手不凡,胆识过人,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江显道:“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方才那局面,他们一干侍卫将军总兵都在,如果真的放任何筝坠马受伤,陛下一旦追责,一个都跑不掉。
但陛下当时的态度也实在琢磨不透,哪怕有想出手的,也都因为他的脸色而止步不前,毕竟何家公子体质特殊,大家都要避嫌。只有贺润没有迟疑的出手,所以多少也是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
贺润却道:“如今你们该知道怎么做了。”
想到方才何筝的那番话,聂英也没忍住有些敬佩的感叹:“这位何家公子,着实不同凡响啊。”
江显&贺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