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强吓一跳，“你怎么知道？”
司马灵苦笑。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知道。幸好龙霄现在还是个病号，否则以他龙傲天男主的性格，得知地下通道后，可不得去海边碰运气，然后捡个绝世大宝贝回来。
“嗝——”
她有点方啊。
熊似的男人沉默许久，压低声音，“你是我们张家的恩人，这个秘密告诉你也没关系。”
张大强还没成为猎人小队的队长时，经常外出单干。
大部分陆生野兽都无法食用，相当一部分还拥有异能，人类只能绕着走。
可是水生生物不一样。
“我找到一条小溪，里面有鱼和虾，能吃，偷偷拿回来还不用上缴废墟……有一年旱季，小溪干了，土豆又病着，我顺着河道走了三天三夜发现一处洞穴，穿过去就是海边。”
这处地下通道避开了变异野兽的聚集地。
出口也在一处隐蔽的海湾，还算安全。
“从那以后，每年我都会偷偷晒点盐回来。”张大强声音越来越小。
司马灵恍然，“张姨腌菜的盐，就是你带回来的？”
“……对。”男人面露沮丧，“按规定，村中物资都要向废墟按比例上缴，我们把盐做成腌菜拿出去卖，是钻了空子，对不起……”
司马灵打断他，“我没有谴责您的意思。”像张大强这样的猎人尚且需要偷偷捕猎来生活，可见废墟的物资上缴比例，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而且，如果没有这对夫妻用黑盐做腌菜，村里很多人也吃不上盐，包括她。
司马灵还记得她去卖腌菜时，村民焦急的模样。
张大强奇怪地看着她，就连张家母子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有什么不对吗？”
司马灵疑惑道。
张土豆年纪小，藏不住话，怯生生问，“灵儿姐姐不讨厌我们吗？”废墟抵抗兽潮所展现的强大武力，长久以来，在村民心中竖立起了近乎神明的形象。
他们为了生活，不得不违抗废墟制定的规则。
心中充满负罪感。
可是司马灵，她不一样。
她似乎不崇拜，也不畏惧废墟。
太奇怪了。
“为了生存犯罪，是制定规则的人有罪。”女孩沉默片刻，平淡道。
空气瞬间凝固。
只剩火上炖煮猪肉的瓦罐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屋里很久没人说话，就连年纪最小，一直叽叽喳喳闹腾的张土豆都安静下来。司马灵的发言过于惊世骇俗，一家三口都被吓到了。
废墟是神。
她是在说神有罪吗？
察觉到微妙的氛围，司马灵没再说话。接受了盐和猪肉，她背着沉甸甸的箩筐回到家中。猪肉很硬，磨过的石头刀砍两下，立马缺口。
她磕磕绊绊处理，想去找持有刀具的屠夫帮忙，但是又不想分给对方猪肉。
想来想去，想到隔壁半死不活的男人，司马灵扣扣搜搜，捡点土豆皮熬了锅汤端过去，“龙霄十分狡猾，好像贴身带着一把保命的匕首。”
屋中柴火早已熄灭。
男人面上结霜，脸色比昨天更难看了，再冻两天，离人形冰棍也就不远了。
司马灵将汤端到他面前，小声道，“龙霄哥哥，吃饭了。”
龙霄气若游丝，瞥到汤中飘着的土豆皮和形状不明的黑色颗粒，身子一震，往后缩了缩，脸上的冰霜都裂开。
“这……是……什么？”
“灵儿真没用，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土豆皮，我知道龙霄哥哥平时不会吃这样的食物……可是灵儿真的没办法。”
她低头抽泣，假装擦眼泪的同时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角。
野猪肉真的太肥了。
她刚才都吃撑了。
龙霄不愿意。
司马灵可不管他愿不愿意，一边说“灵儿喂你”，一边掐住他的下巴往里灌。
龙霄强忍着喝了一口，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还舔了下唇。
“好喝……”
司马灵顿住，看看汤又看看龙霄，一时分不清是谁在演戏。
这是世界的植物原汁原味，的确好吃，可是再好吃，龙霄作为一个吃香喝辣长大的小少爷，也不可能会觉得土豆皮汤好喝啊。
她投去怀疑的目光。
“没想到……灵儿你还会做饭……”龙霄主动喝完，长舒口气，“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土豆汤……”以后他们的孩子不会饿肚子了。
司马灵讪笑一下。
不就是加了点类似黑胡椒的果实，至于这么夸她？
收拾完地炕，她捡来几块柴火点燃。
不敢燃太旺，生怕火把龙霄身上的冰烤没。
过了一会儿，女孩小声说自己力气太小，要是有把刀的话，应该能采到更多食物，这样大家就不用吃土豆皮了。
龙霄没接话，问了句，“我叔没消息吗？”
“猎人小队回来了，村里很忙。”
一个村就那么点肉，谁都盯着。龙正要是这时候走开，肉少了，不够废墟的缴纳标准，天知道他这村长还当不当得下去。
司马灵说完，心中咯噔一下。
不对啊，她刚才在说刀的事，怎么龙霄不仅不接话，甚至还转移话题，企图糊弄过去——这就是龙傲天男主的话术吗？
好家伙。
差点给他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