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跃走在前面,一句话也没说。
石中舟追上去:“关队,白天你让我们下车后,真跟她飙了一路的车啊?”
“嗯。”关跃一只手插进长裤口袋,说:“她车开得不错。”
石中舟心说居然还夸人家了,刚才明明在房里姿态端得那么高。
他左右看了看,小声接着道:“关队,不是我说,你得表现得亲和点儿。咱们队里情况毕竟特殊,她才来就先把咱们看成坏人了,以后恐怕很难做啊。”
关跃脚步不停:“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石中舟吃了一瘪,乖乖收了话头,回头找王传学去了。
他们住的地方其实离一棵树客栈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一间青年旅社。选这种性质的旅社是因为相对而言对身份查的没正规酒店那么严格,也好方便他们找人。
本来他们也是要住言萧那间客栈的,就是为了追回文物,才追着金链男那小子住到了这里,不然早早的跟人家鉴定师碰了头,也不至于挨这一顿揍了。
三人间的房间陈设简单,关跃从行李包里找了瓶跌打油扔给王传学,拿出手机给裴明生发了条微信,只说已经跟言萧接头,一切顺利,多余的话没说。
裴明生很快回复:“交给你了,她最近心情不好,麻烦多关照她。”
“我知道。”关跃回完,又回想起言萧的模样。
她身上有些地方,跟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石中舟搭着毛巾从洗手间里出来:“关队,我们今天转了一天也没找到那臭小子,就这么离开西安妥当吗?”
他口中的臭小子就是那天在酒吧里的金链男,前段时间考古队里遭了贼,失窃两节玉璜,下手的人是个叫朱矛的盗墓贼,金链男是帮他销赃的一把好手。
他们从酒吧里追回了金链男手里的那节玉璜,还有一节估计还在朱矛手里,就故意把他放了,准备把朱矛钓出来,可是今天找遍了金链男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都没再见到他。
关跃把手机塞回长裤口袋里:“没什么不稳妥的,他肯定跑出西安了。”
王传学已经躺在床上,忽然又想到什么:“哎,你们说那个言鉴定师怎么这么年轻啊,找她做鉴定可靠吗?”
关跃看他一眼:“来个老头你就觉得可靠了?”
“唉,说的也是,咱不能以貌取人,我这不就是有点担心嘛。”
“不用担心,”关跃说:“我知道她的本事。”
王传学来了兴趣,刚想追问,关跃拿了自己的白毛巾进了洗手间,抛下一句:“早点睡,明天早点上路。”
他一锤定音,房里就安静了。
※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三个男人就起了床。
越野车开到一棵树客栈的门口时差不多刚好快到七点,时间刚好。
等待的时候石中舟买了早饭过来,一共四份,特地也给言萧准备了一份。
王传学接早饭的时候骂他:“你小子可真会讨好人啊。”
“我也是为了队里的工作着想,别忘了那玉璜的鉴定还指望她呢,一见面就落了个不好的印象,还不得弥补一下啊。”
有道理,王传学没话说了,就是脸疼,龇牙咧嘴的,还得维持形象忍着。
关跃忽然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石中舟立即反应过来,抬手拍一下自己的嘴:“我犯禁了,在外面不能随便提玉璜的。”
王传学拆台:“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外面,太阳从清晨的水红渐渐的变成炽热的金黄,卖早饭的小贩从开张到收摊走人,车里的广播已经整点报时过三回,再拖下去就要到中午了。
早饭早就凉了,客栈的门还没有开过。
言萧当然也没出现。
石中舟等不及,去客栈里看了一下,回来后说:“还睡着呢,她门上贴了张纸条,写着‘未起,勿扰’,嗨,看不出来她这么能睡啊。”
王传学看驾驶座:“关队,要不要叫醒她啊?”
石中舟摆手:“别,万一她说我们连个觉都不让她好好睡怎么办?”
“什么觉睡到中午还不够啊,我怎么觉着你说的跟咱们招了个菩萨回来似的,还得供着?”
关跃没做声,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眼睛朝客栈的门口扫过去,收回来,又甩过去,忽然想起什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走到门口,前后看了一圈,他直接往客栈大门走。
昨晚来的时候言萧开过的那辆红色小轿车就停在门外的巷口旁,现在已经没了。
刚好客栈里有人推门出来,一男两女,两个姑娘都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男青年在后面帮忙送她们。
看到关跃,一个姑娘先惊喜地叫了一声:“哎,是你,昨晚你来找人的,我记得你。”
关跃冲她点了一下头:“我找的人还在客栈吗?”
小板寸接了话:“不在啊,她天刚亮的时候就退房走了。”
关跃半点不意外,已经猜到了。
他道了谢,转身要走。
“等下,她还有句话说。”小板寸叫住他。
关跃回头。
小板寸认真地复述:“她是这么说的:她是来做鉴定的,不是来抓贼的,你们自己加油。”
关跃什么也没说,回了越野车旁。
“怎么了?”石中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人走了。”
“走了?”王传学叫出声来:“她这什么意思,玩儿咱们吗?都等了快四个小时了!”
还是石中舟看得明白:“关队,这个言萧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她不是说得挺好的吗?敢情咱完全吃不准她啊,现在怎么办?”
关跃反问:“什么怎么办?”
石中舟担忧:“毕竟是资助人送来的人,还是个女人,咱不能真让她一个人上路去队里吧?”
关跃伸手握住车门把,心里已经迅速思考了一遍,坐进车里时说:“随她去,她自己走根本到不了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