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消息是,公婆当众答应以后代课的工资她不用上交一分(本来也不多),只需要把教书工分记在老季家就行,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林珍珍却是高兴坏了!
有了工资,她就能攒钱,对于把蕙兰接出杨家她又多了一份底气,可谓双喜临门。
偏偏坏就坏在她心情太好,也不知道是白天喝多了凉凉的山泉水还是怎么着,夜里睡到一半忽然肚子疼。整个小.腹像被一把剪刀绞来绞去,刺疼伴随着胀疼,还有明显的下坠感,像什么要流出来一般。
整个白水沟沉浸在月色中,季老太正打着不大不小的鼾声,忽然被老头子推醒,“喂,老婆子你听听,是不大房里有声音?”
季老太本来迷迷糊糊,一听都吓醒了,大房可只有一个人啊。这孩子不爱跟人同床,她去陪了几天就回来了,可心却是落她屋里的。虽说过了头三月胎基本就坐稳了,可万一要有个好歹呢?
她咋向老大交代?!
季老太忙一个溜湫爬起来,衣服也顾不上披,“珍珍咋了?”
林珍珍疼得冷汗直冒,她隐隐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正从身体涌出,就像……来大姨妈!
可她虽然没怀过孕也知道,女性在孕期是不会来大姨妈的,有出血那都是不正常的,难道……
顿时,脸更白了。
“我肚子疼,很疼。”
季老太一把撞开门,“肚子怎么个疼法儿?是绞疼还是胀疼?”倒不是她认识医学名词,只不过农村老太太生活经验丰富罢了。
疼这几分钟,头脑都不怎么清醒了,“我也分不清,就是很疼,还,还有东西流出来……”
后半句可把季老太吓死了,一个孕妇有这感觉,那能好得了?!于是,在她的大吼声中,一家老小都起了,村里的狗吠起来,左邻右舍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婶子,你家咋了?”
季老太哪有时间解释,她正忙着脱珍珍裤子,看见内.裤上黑黑的血迹时,顿时急得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倒是曹粉仙答应邻居:“我大嫂肚子疼,大娘你家有药没?”
“没哩,要不我去给你们喊大夫?”这年头谁家能有药啊,小病忍到自愈,大病吃药也没辙。
幸好季家老两口不是愚昧的,“都这时候了还喊啥赤脚大夫,咱直接上卫生所。老二,来背上你大嫂,丽芬给你大嫂把背篓垫上。”
妯娌俩赶紧把大房的被褥铺在背篓四周,给它垫得软软乎乎的,保证竹篾不会划伤人,又七手八脚将林珍珍抱进背篓里。季老二闷声不吭,背起就往山下跑,老三紧随其后打手电筒。
老太太虽然着急,可头脑还算冷静,“老头子看家,老二家和老三家的也别去了,明儿该上工还上工。”
公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俩妯娌倒是能帮忙,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去了也是添堵。
她自己点上一支牛粪糊的火把,往村口追去。
林珍珍就像做了场梦,她梦见自己躺在摇篮里,晃晃悠悠,还能看见一个又圆又白的月亮,这样的月亮,只有大横山区才有,那里山泉水哗啦啦的打在鹅卵石上,她喜欢把脚泡在里头,脚丫子搓来搓去可舒服了……
***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月亮没了,头顶是一片灰黑的天花板,手背上插着一根吊针,软管上连着吊瓶,正缓慢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滴针水。
“珍珍醒了?”
她点点头,谁知身体一动,就有热流涌出,她顿时不敢动了,急忙问:“我,我这……孩子……”
季老太扯扯嘴角,似乎是有点哭笑不得。
“咋,真流产了吗?”林珍珍喃喃自语。
她身边从没哪个朋友同学怀过孕,她也没关注过这方面的知识,莫非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开心,吃了啥不对劲?又或者是提了啥重物?可她明明记着老太太的叮嘱啊。
本就雪白的小脸,愈发白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悄悄红着……也才十九岁的小女孩子呀!
季老太心头一软,“流什么产,就是来好事儿了。”
“什么好事儿?我明明……”
季老太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小女孩子没经过事儿,从小又没个母亲教导,林丰收虽然宠她疼她,可林丰收自个儿都活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又怎么可能教她这些女人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