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遭,让云清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
曹暨整理了前世这件事情的脉络,跟顾云清说了其中的关系曲折,让她明白她这个时候回去凶多吉少。
顾云清听完,眯起了眼,冷笑一声:“真当他顾府是龙潭虎穴,难道我就不能逃?再说我那个爹的本事,虽然没有领教过,却是看过的。”
曹暨一手扣住了她的胳膊:“他要是准备周全?你当如何?”
“想要置我于死地?”顾云清顺着曹暨的思路一转念,分析:“我是秦家唯一的血脉,我若是出了事,外祖定然能猜出真相,猜出真相,却不能耐他何,因为老子教训儿子,一个失手?我死了,外祖一切指望没了,肯定会暴怒……”
顾云清咽下一口口水:“他们要逼外祖反?”
曹暨轻声道:“应该是,当初让你母亲嫁给你爹,打的就是西北的边军的主意,可惜这么多年了,你爹连个边儿都没沾,哪怕你外祖一直在长安,你外祖也没有失去西北边军的控制权。他们已经不耐烦了!他们要逼你祖父仓促之间反,然后一举将他剿灭。”
虽然上辈子因为顾云清也算厉害,小小年纪在顾府居然死撑了那么久,都没有被打死,没有给他们理由。这算是打草惊蛇了,给了曹顾两家时间,将他们几个孩子送出了长安,只是两家的长辈为了替孩子们打掩护,终究全部死在了长安城。
顾云清呵呵一笑,接过曹暨手里的书,勾住曹暨的肩膀:“这就对了吗?有话就直说,你跟我绕什么圈子。咱们都是穿开裆裤起来的兄弟,用得着遮掩?”
“……”他真没见过她穿开裆裤的模样,草!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顾云清眉头一挑,将那一本书往曹暨的怀里一塞,对曹暨说:“读书这个事情还不够硬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走!”
一百多年的动荡,让很多人把神佛作为精神寄托。长安城里一堆的香烛铺子,进了铺子,顾云清问掌柜:“掌柜的,有菩萨像吗?”
“有!有!小郎君要请什么样的回去?”掌柜问她,她笑呵呵道:“一尺来高的就可以!”
那掌柜的从里面拿了一尊菩萨出来说:“小郎君,这尊菩萨是从……”
顾云清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有事儿,请菩萨要多少钱?”
“五十两,小郎君!”
“我手里只有五两银子,你说怎么办?”
“不行,小郎君,您这个价就太低了,这不合适?菩萨听见要不高兴的。”
“请菩萨贵在心诚,我请菩萨是为了给我祖母祈福用的。这是我的一片孝心,定然能感动菩萨!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找其他人家吧!”说着要和曹暨出门。
“郎君,郎君!回来,回来!八两银子,你请走吧!”那掌柜把她叫了回来。
“六两,不能再多了!”顾云清说道。
掌柜一个咬牙,一个跺脚:“看你诚心的份儿上,就这样了!”
曹暨见她付了钱,在那里结结实实地给菩萨磕头:“菩萨,若是我有不敬之处还请您大慈大悲,谅解一二。”这是做什么?她是个什么主意?
顾云清连个盒子也不要,直接把菩萨抱在怀里,踏出门口。
刚走出门去,被曹暨拉在角落里:“我跟你说,你先呆在这里,我去找你外祖,有什么事情等你外祖回来了再做打算,不能胡来。”
“放心,他们以为我就是一只没有长大的小猫咪,我偏要露出獠牙给他看。你看见我外祖跟他说一声,我去见见我那像是死了,偶尔还诈尸的爹!”顾云清的执拗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曹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想来宫里不可能拖着老侯爷到晚上,毕竟按照旧例顾家必须要宴一场阖家团圆的大戏,秦氏夫人怎么能缺席?自己跟过去,守在顾府门口,实在不行进去抢人。
顾云清自幼生活在长安,虽然是顾府的嫡子,以后继承的却是秦家的爵位,这个身份很是尊贵。偏生这小子平日活泼,这么俊俏干净的半大小子,不知道合了多少中年妇人的眼缘。此刻手里抱着一尊菩萨,一路上还客气地招呼着,大叔大妈不断地叫着!
如此一来,认识她的人,时不时凑上来打探一二:“小侯爷,这是什么啊?”
顾云清有人问立刻停下大声说:“我替祖母求的菩萨,祖母从南边儿回来了!我求菩萨保佑她长命百岁!”把那一份孝心表达地结结实实。
一路上这话说了不下十遍,曹暨看她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恨不能笑出声来,这个混账葫芦里卖的是这个药,果然比他那个什么诗书要高明。顾云清问曹暨:“把白乐天的诗句再给我背两遍,也许能用!”
曹暨在她耳边复述了几遍,顾云清背了一遍,问:“没错吧?”
“没错!”
顾云清刚刚正经了一下,又嘿嘿一声:“想要弄死我,让我阿娘和外祖绝望,做梦。”
曹暨听见这话,眼眶有点发热,上辈子是他们害死了她的外祖和阿娘,让她近乎绝望,那时失去亲人的他们蜷缩在一起,度过了不知多少个不能安稳入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