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来时的陌生,现在梵妮已经基本清楚地了解巴黎使馆附近的每一条街道了,以至于离开时还有些感伤。
达丽亚在前面指挥着仆人们把行李箱全部装上?车,没什么还需要操心的梵妮就坐在车后排,趁着间隙快速翻动手中的书页。
梵妮在现代的时候就有阅读课外书的习惯,更不用说她本就是一个深富浪漫细胞的艺术生了。
但是她现在翻阅的并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也不是什么名师的乐谱,而是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
这本书中的治国理政之术对如今的德国和即将参与竞选的希利亚德来说毫无疑问是相当有用的,但是其中的一部分叙述还是显得有些血腥暴力。
梵妮随手翻了几页就合上?了书,叫来达丽亚小声嘱咐:“把书收好,别让先?生知道我在读它。”
话里所指的先?生自然就是希利亚德了。
达丽亚对于梵妮的吩咐一向都是无条件遵守,她什么问题都没有问,接过书认真地收好放在行李箱的中部。这样放置书既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伤到书,而且还便于取阅。
梵妮对达丽亚的办法很满意,笑?眯眯地喂了几块刚出炉的糕点给自己的小女仆。
小女仆得了奖励便高?高?兴兴地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到车站的时候,来送别的贵族很多,但领首的依然只是黎塞留夫人。
黎塞留先?生今天依然很忙碌,没有时间来送别梵妮和希利亚德。但黎塞留夫人还是推去了其他邀约,亲自到车站来送他们返回德国。
希利亚德一处理完公务就让人开车来车站了,那时候梵妮已经让仆人把所有行李都搬上了车,只用等着出发就足够了。
根本不需要操心的希利亚德便坐在车厢里面柔软的座椅上?,闭着眼半靠着椅背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幅谁都不愿意搭理的模样。
原本受了黎塞留先?生嘱托的黎塞留夫人安杰丽卡有些话就只能和梵妮说。
“你们是我最喜欢的德国人,”安杰丽卡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脸上清淡的妆容让她身上?的凌厉气息减少了许多,“就如你所言,我希望在我们双方的努力下德法能够摒弃前?嫌重归于好。”
“希望如此吧,”梵妮面对安杰丽卡坐着,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这种事情结果如何毕竟怀着未知数,但我们大家都希望它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安杰丽卡点点头,笑?容诚挚:“我听说了你们国家即将总统大选的消息,祝愿希利亚德能够从中胜出。”
对于安杰丽卡真挚的祝福,梵妮从容地接受了她的好意:“相信在座的各位肯定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于他而言这还是会有些压力的。所以夫人,我们现在不谈这个。”
听到梵妮的话,安杰丽卡有些忍俊不禁,“真想不到以你的年龄会说出这样一番熨帖的话,看来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们。”
梵妮但笑?不语。
趁着她们说话的间隙,劳伦斯这才姗姗来迟。他只带了两个仆人,拖着两只行李箱便走上?了梵妮所在的车厢,而后径直来到希利亚德所在的位置附近坐下。
安杰丽卡自劳伦斯往这边来便一直在观察着他,见劳伦斯在希利亚德对面坐下来才小声地询问梵妮,“你们认识这位先?生?”
“他是巴伐利亚大公,和我父亲是相识的旧友。前?不久到巴黎来处理一些事情,正好要一起回柏林。”
梵妮把一早就确定好的说辞讲给安杰丽卡听,对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也便没再就此事问什么了。
“我似乎曾在哪位夫人举办的沙龙晚宴上见过?他,”安杰丽卡在脑海中寻找有关劳伦斯的回忆,不过?最后还是没找到什么,“不过?时间隔的有些远,记不清楚了。”
梵妮并未正面回答安杰丽卡的话,只是意味深长地露出个笑?容:“夫人或许还和大公说过?话呢,只是不记得了。毕竟大公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人。”
安杰丽卡没有对梵妮的解释感到疑惑,赞同的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对了,阿妮珂之前?在我这里吃了瘪,她最近又找到了我的丈夫。声称只要我的丈夫愿意向莱布尼茨提供帮助,那么事成之后他们会将德法毗邻地区一部分的矿山管理权交给我们。”
“天下不会有白吃的午餐,我们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外籍无名军官的承诺呢?而且我还不想得罪你们,我还期待到时候我到德国,你带着我四处游玩呢。”
安杰丽卡话里话外毫不掩饰对莱布尼茨和阿妮珂两人的鄙夷,绘声绘色的讲述引得梵妮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端庄的神情:“没错,您的思虑的确很有道理。”
说完,安杰丽卡和梵妮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也是时候该出发了。”安杰丽卡站起身来,依依不舍地向梵妮道别,“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时常来,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一起到香榭丽舍大街去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