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这么一件意外,瑾言坐下后便觉懒懒的,众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也再提不起兴致。贾母只当她累着了,刚过午时,便命人打道回府了。
回府后,瑾言仍是无精打采的,吓坏了贾母等。忙忙唤了太医来。太医诊脉后,说是心思郁结,又兼受了风,其实无妨。众人听罢,只想着她年纪小小,想来是想家了,便轮番上阵,宽慰了她一通又一通。
其实瑾言不过是因得今日之所见,想起了近在咫尺的自由,却仍旧无妨脱身而去,心下沉郁罢了。
却说这第二日,贾母执意不去了。一是因得瑾言的缘故;二则宝玉昨日见张道士在众姐妹面前与他说亲,心下着恼,便嗔着说从今以后再不见张道士了。又见瑾言难得的“病了”,顿时爱心大发,日日只弄些新鲜精巧玩意儿去山月居,给瑾言解闷。
这日,瑾言在缀锦楼与迎春下棋,却听得外头丫鬟道:“林姑娘、三姑娘来了。”瑾言抬头,看着两人笑道:“怎么撞到一起了?”探春笑道:“长天老日的,在房里呆着也是无趣。去寻林姐姐说话,哪里想到在路上就碰见了。”迎春还待给二人让座看茶,黛玉忙摆手道:“你们下你们的,别管我们。”迎春这才笑着坐下,继续下棋。
良久,两人才分胜负。探春沉默半响,才轻笑道:“回回瑾妹妹都是赢半个子。”迎春温柔笑道:“瑾妹妹心中自有丘壑,我是及不上的。”黛玉一听,忙笑道:“罢罢罢,别说了。说的连我都怪臊的了。”众人大笑。
又闲聊了一会儿,众人想起近来难得来一趟的史湘云,便问起迎春。因得大家都住进了大观园,史湘云同贾家姐妹一般的,也不好叫她仍住贾母处,便有老太太吩咐让她也选一处住所。史湘云是爱热闹的,自然不愿一人独居,便选了迎春这里一处住着。
迎春笑着回道:“她那个性子,哪里有闲的下的。这次带了几个戒指,只说要送与各房的丫头,这会儿是去了怡红院了。”众人听罢,正好也闲着无事,便都往宝玉处来了。
进了怡红院,却不见丫头们,众人只得自己往里头来。走到窗外,正欲开口唤人,却听见里头有人说话:“戒指能值多少,可见你的心真。”这是袭人。史湘云道:“是谁给你的?”袭人道:“是宝姑娘给我的。”湘云笑道:“我只当是林姐姐给你的。原来是宝钗姐姐给你的。我天天在家里想着,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了。可惜我们不是一个娘养的。我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姐,就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语音到最后已有些哽咽。
窗外众人俱都看向黛玉。其实宝钗与林家姐妹不和的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而宝钗所求所做,也不是没人看得懂。大家心下都透亮着,今日一听史湘云这话,便觉有些古怪,不免看下黛玉的反应。而黛玉仍是淡淡的,也并不为史湘云不识好歹而生气。
就在众人心思乱转的空当,里头两人已说到做活计了。只听里头袭人说道:“哪里还烦她做呢。旧年好一年的功夫,做了个香袋。今年半年,还没见拿针线呢。就这么着,老太太还怕劳碌着,只吩咐好生静养。另一位更是从不动针线的,也没人敢烦她。”
听罢这话,窗外众人面色都是一变,几乎不敢去看林家姐妹俩的脸色。瑾言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却听见里头传来一个女声冷笑道:“两位林姑娘俱是世家千金。姑老爷家的情况你会不知道,比咱们这还多了一份清贵。两位姑娘就是什么都不做也照样富贵一生。素日里两位都待你极好的,你在背后说这些也不觉得心中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