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于瞥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们更不要脸。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声“姜公子”,姜韫于挥手让人请进来,却见几个衙役满脸堆笑,手上拿着一叠单子还有若干账本。
领头的长脸衙役恭维着开口道:“姜公子料事如?神,如?今人赃俱获,都在大牢里关着了,这些?是搜出的账本和清单,还请姜公子过目。”
一听这话,刚刚才消停的那些管事立刻“呜呜”地叫了起来,但此刻他们的愤怒全都变作了恐惧。
姜韫于对着衙役点了点头:“几位先?同小厮去喝杯茶,待会我会亲自去见知府大人。”
衙役抱了抱拳,目光扫过墙角的一堆人,乐呵呵地跟着小厮走了。这一趟他们能分不少油水,可是难得的好差事!
姜韫于瞟了眼呆若木鸡的几人,随手翻了几页便合上了账本,至于那份清单,却是衙役们搜出的财物,到时候属于姜家的会被归还,当然免不了要舍去一部分。
他许诺知府将缴获的一半钱财送给对方,这才得了知府的援手。不查不知道,十几个管事无一幸免,可见这姜家已经露成了筛子。
姜家名下有百万之资,这些?管事贪墨的加起来竟有三十万之巨,放在凌阳城普通人家一个月才花三两银,这是要姜家替他们养子子孙孙无穷代呢!
“把人都送去衙门。”姜韫于说完,那些护院立刻上前把人拖了出去。
不久,前边的动静惊动了后院的姜夫人,她立刻派人把姜韫于叫了过去。
…………
姜夫人是府里唯一的长辈,姜父一生未曾纳妾,因?此后院一向清静,只有姜夫人和她娘家侄女住着。
前院的动静还是丫鬟不小心听到,打听过后告知了姜夫人,但等到姜夫人命人传话时,人已经被提溜出了大门。
芙蓉院里,姜夫人靠在短榻上长吁短叹:“他怎就如?此不省心呢,好好的闹出这般事情,不是白给人笑话么,以后哪个还敢给姜家做事?”
旁边的老嬷嬷一脸深以为然,她想了想躬身劝慰道:“夫人别动气,少爷定是受了奸人蛊惑,只要夫人发话,少爷一定会听夫人的。”
“唉,但愿如此吧。”姜夫人扶了扶额,一脸疲惫地坐直了身体,眼神不时地往房门处扫去,但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眉宇间藏着一丝不耐。
不多时,姜韫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道了声“母亲”,便自顾着在方椅上坐了下来。
“……”姜夫人面露不快,上下打量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给陈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退出去将下人赶至了一边。
姜夫人这才开口,却是用着命令的语气:“你赶紧把人都请回来,有什么事敲打一番就好了,何?故闹得如?此兴师动众,事情传出去,姜家可就成?笑柄了,这般卸磨杀驴,以后谁敢同咱们做生意?”
“为何不敢?”姜韫于眼皮一抬,极淡地瞥了姜夫人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姜家一向童叟无欺,商誉极好,如?今抓出了几个蛀虫,母亲当感到高兴才是,觉得姜家不讲情面的,能给账上补亏空么?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母亲不用理会,哪家还花钱养贼的,天下都没这个道理。”
姜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她紧了紧手里的绣帕,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倏尔笑道:“娘说一句,你倒好,一番长篇大论!娘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只知道那些管事对姜家有恩,咱们不能忘恩负义,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姜韫于敷衍地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如?此就让凌阳城的百姓都看看清楚,谁才是忘恩负义之辈!时候不早了,知府大人还等着回话,母亲早些歇息,儿子告退!”说完这话,他不等姜母反应,三两步出了门口,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逆子!”姜夫人被他不驯的态度气得头顶冒烟,她捂着剧烈喘息的胸口,恨恨地挥去了手边的茶盏,“为什么就不肯听话呢!”
陈嬷嬷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一看姜夫人神态不对,立刻将门一关,上前好生安抚道:“夫人以大局为重,万不可乱了阵脚呐!”
“大局为重?”姜夫人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句话,她眼眶微微泛红,眸中隐隐沁出了几分泪意,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个个要我以大局为重,可有谁想过我,凭什么我就不能为自己而活!”说完这话,她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角的泪珠又逼了回去。
陈嬷嬷一直关注着门外,并未察觉异样,听到这话她急得直跺脚:“夫人慎言呐,万不可功亏一篑!”
“好了!”姜夫人侧过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把溪儿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