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安西都护府的地界跑。他们一定是打算活捉我,先摆脱他们再说。”
“可是我们都快到墨城了……”阿瞻的话被重咳打断,他抬手要捂住嘴,一下失去平衡,就要摔下马去。
师雨连忙拉他,一下没顾及手下缰绳,马匹被勒地抬脚狂嘶,将她和阿瞻齐齐抛了下去。
后方士兵见状,加紧速度紧跟而至,师雨爬起来,拖起阿瞻就跑。
阿瞻气喘吁吁:“要、要不……我拖住他们……”
“闭嘴!”师雨斩钉截铁,头也不回地道:“就算我被抓了,也决不能让你落入他们手中!”
“可是……”
阿瞻话音未落,头顶忽然飞过一支箭矢,后方一声惨嚎,师雨转头看去,追赶他们的士兵接连倒在血泊里,顷刻间被箭矢射死了大半。
大队人马疾驰而来,一排弓箭兵,个个手挽长弓。后方跟着一排骑兵,再往后是个黑马银甲的将领,匆匆到了跟前,直奔师雨。
“师城主,乔某来迟,好在你没事。”
师雨仔细看了看他相貌,才认出他是乔定夜。
士兵牵了马过来,师雨先将阿瞻扶上马,自己才爬上另一匹,有些惊魂未定。
因着师雨态度,乔定夜不免多看了几眼阿瞻,此时天气还有些炎热,他却用一件大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未免叫人奇怪。
“师城主,这位是……”
师雨坐正身子,笑了笑:“霍老将军家的小公子,身体不是很好,幸亏乔大都护及时赶来。”
“原来如此。”
乔定夜带的人多,很快便将那群士兵制住,最后只剩了四五个活口。
师雨在后方瞧见,朝乔定夜拱手道:“还请大都护准许将这些人全部押去墨城,稍候我会亲自审问。”
乔定夜回礼道:“一切依城主所言,我们这便上路。”说完一挥手,所有士兵都跟了上来,齐齐整整地跨马朝墨城而去。
师雨有些奇怪,仔细想想,好像之前他就是从墨城方向赶来的,忍不住转头问道:“乔大都护怎会从墨城方向而来?”
乔定夜笑白面俊朗,笑容儒雅:“墨城此次受若羌入侵,乔某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自然要赶来相助。”
师雨心中疑惑更甚,若羌入侵,兹事体大,为何竟没有一个人通知她,反倒惊动了这位大都护?
她压下思绪,又问:“那现在战况如何?”
乔定夜畅快地笑了两声:“他们哪里有那能力?早已被我和霍老将军联手击退了。”
师雨这才放了心,提了提缰绳,打马前行。
袖口忽然被轻轻扯了一下,她转头看去,阿瞻怏怏无神地与她并驾缓行,露在外面的下巴上沾了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
“怎么了?”她柔声询问,顺手揭去早已弄脏的面纱。
阿瞻垂眼盯着因前行而后退的土地,低声道:“我这样子实在太没用了,竟还要你护着。”
师雨笑了笑:“那也没什么,我可以保护你一辈子。”
阿瞻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恼怒,到最后却只剩下愁闷和不甘,一夹马腹,抢先朝前走了。
若在以往,师雨肯定要追上去宽慰几句,但如今非常时期,她还有许多疑惑要解,也就任他去了。
初秋时的长安城里天气有些反复无常,白天下了一天的雨,傍晚时分忽然停了不说,到晚上竟出了泛白的月牙。
即墨无白站在院中赏月,杜泉脚步匆匆地从回廊那头跑了过来,喘着气道:“公子,打听清楚了,若羌使团还没回到国内,他们绕道走的,还在路上呢。”
“绕道?”即墨无白冷哼,这个齐铸在长安挑拨离间了一堆的事,难道是怕被报复,连回国都要绕远路。想到此处思绪一顿,他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
绕道而行,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他转身回房更衣,决定去宫中打听一下墨城的消息。
八百里加急早已送到嘉熙帝手中,即墨无白来得正好,嘉熙帝正要找他商议此事。
御书房里沉香袅袅,在烛火中升腾变化着模样。即墨无白跪坐在书案对面,似乎看这景象已看出了神。
对面的嘉熙帝轻咳一声,拉回他思绪:“所幸此次事态不大,乔定夜带兵迎战,助其退敌,应该让墨城看到依靠朝廷的好处了,当记一大功。”
即墨无白回了句:“陛下英明。”神色却并不轻松。
嘉熙帝手指撰着朱笔,蹙眉道:“如今你要再去墨城就没理由了,这可如何是好?”
即墨无白起身行礼:“臣不需要理由,臣有一颗赤诚之心,姑姑有难,侄儿岂能不在身边呢?臣向陛下辞行,即刻出发前往墨城。”
“咳咳,也好……”嘉熙帝摸了摸脸,心想这种借口要搁他嘴里说出来得脸红个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