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客套了几句,几杯酒已下肚。王慈笑着对二人道:“实不相瞒,下官这次请见二位,是因为收到了都城的消息。”他从袖中取出一截卷的紧紧的宣纸,小心翼翼展开,递到二人眼前。
即墨无白接过来,放在他与师雨座位中间,二人细细看过,对视一眼,默默坐回去。
师雨看着王慈:“原来是若羌派来了使臣,可是这件事与我们有何干系?”
王慈道:“若羌与墨城相邻,地位特殊,下官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二位。”
师雨皱了皱眉,总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
身边的即墨无白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王大人要招待我们,为何不在府上设宴,而要选在这市井酒家?”
王慈讪讪笑了笑:“少卿大人说的是,只不过在府邸设宴太过拘束,不如这市井酒家来的惬意自在。”
即墨无白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你有其他原因。”
王慈笑容略微尴尬:“能有什么原因啊?”
“王慈我熟的很,今早还刚见过,他若是有心请我,为何见面时只字不提,却要后来特地派人来送请帖,何况字迹还大不相同。”即墨无白霍然起身,一把扣住他肩胛:“你是假扮的吧?”
王慈脸色骤变,想跑却被他牢牢制住,疼得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师雨看着这架势,忽然觉得有些熟悉,恍然道:“又是邢越?”
即墨无白拿了自己那杯茶水一下泼他脸上,抹了抹,果不其然是邢越那张小白脸。
“嘿嘿,二位……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即墨无白笑眯眯地挨着他坐下:“邢先生这次扮作朝廷命官,可是必须得坐大牢的了,我再不能放你了。”
邢越忙道:“别啊,我也没恶意,这不是给你们送信来嘛!”他眼珠转了转,一脸干笑,“我只不过是顺便过一下行骗的瘾罢了……”
师雨很好奇:“你如何会知道若羌使臣来了?”
“我从墨城回中原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他们的队伍。”
“那又为何告诉我们?”
“我恰好听到他们言谈间提及墨城,应当是别有所图。上次在墨城我得罪过你们,你们却放了我,我不能不知恩图报。”邢越这话说得挺正经。
即墨无白惊奇道:“你还会若羌语?”
邢越一脸骄傲:“那是自然,不然我如何会连封摩迦那样的西域人都敢装。”
即墨无白连连摇头:“如此人才,偏偏热衷行骗,怪哉。”
邢越哈哈笑道:“我这才伪装了几个人?若有机会让我伪装一下当世独一无二的人物,那我可就死而无憾了。”
“……”
趁他陶醉着,即墨无白凑到师雨跟前和她耳语了几句,转头道:“你总是这般伪装他人,难免会有我们认不出的时候,我得给你做个记号,方便辨认。”
邢越闻言大惊,拼命挣扎,奈何肩膀被扣,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像是条待宰的鱼:“你们这是要动私刑不成?”
师雨摸出匕首,故意在他眼前横了横,邢越被那薄如蝉翼的刀刃吓白了脸,忙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即墨无白趁机道:“你应当见过尊夫人了,当时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假扮封摩迦行骗,该知道了吧?”
邢越叹气:“我以为是若羌,但她说不是,其余我也不知道了。”
即墨无白深深皱眉,转头看一眼师雨:“姑姑,看来我们俩都被人耍了啊。”
邢越觉得师雨是女子,又面容娇媚,应当好说话,忙也跟着即墨无白的称呼喊:“姑姑饶命,姑姑别下重手啊!”
师雨按住他手腕:“嘴还挺甜,那我就给你在手臂上刻个笔画少的字好了。”
即墨无白按住邢越另一只手腕,摇头道:“刻个字不好看,不如刻个其他的,比如一朵花什么的。”
“咦,也是,那刻什么花好?”
“腊梅?不好,还是玉兰吧。”
“要不牡丹吧,大气。”
邢越就快哭了:“姑姑、姑父,你们就饶了我吧,我真是好心一片啊。”
师雨柳眉倒竖:“乱叫什么!”
邢越被那刀尖晃得眼花,哪管什么称谓,嘴里胡乱一通喊:“姑姑饶命,姑父饶命……”
师雨脸颊微红,转头看即墨无白,见他竟脸色悠然,怒道:“你怎么不喝止他!”
即墨无白微笑:“为何要喝止?反正都是我占便宜。”
“……”师雨心中有气,抬了抬刀尖对准邢越手腕,决定给他刻朵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