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姨妈这种事,江水从小到大只见识过两回,一次在今天,另外一次在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们还在读初中,虽然早就有了性别概念,但还是每天勾肩搭背一起走,用庄蔚蔚的话来说,两个人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当然,江水是不认同她这种说法的,总会不高兴地反驳:“谁跟你像亲兄弟,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庄蔚蔚撇撇嘴,懒得跟他理论。直到来了初潮那一天,她才清楚地意识到他那句“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那天下了大雪,整座南城都成为了白色的天下,白的屋顶,白的地面,白的天空,还有孩子们白的校服。
天还没亮,学生们就要往学校赶了。江水站在庄蔚蔚家门口,敲敲门,开口喊她:“去上学了!”
庄蔚蔚嚼着面包,手忙脚乱地扯了扯乱糟糟的衣裳,嘴里应着:“来了来了。”走到门口又折回去,捡起被自己扔在地板上的书包。
江水背靠着墙耐心地等,本以为又要等上许久,没想到门很快就打开了。
他意外地看过去,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帮不修边幅的女生整理了头发和衣裳。
“你还是女生吗?乱七八糟的。”
庄蔚蔚把最后一口面包吞下去,气鼓鼓地说:“反正这么丑的衣裳怎么整理都很丑!”
“谁说的”江水给她戴上帽子,低声反驳:“这不是挺好看嘛。”
“好看吗?”她眼睛一亮,以为江水真的是在夸赞衣裳。伸了伸长腿,神神秘秘地问他:“有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
白色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她的腿型,江水看了一眼,别开头,“没发现。”
庄蔚蔚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小声嘟囔:“我今天只穿了两条裤子,腿细啊。”
一阵风刮过,她的话也被吹得七零八落。江水只听见了后半句,低下头看一眼,完全看不出宽松的裤管下她的腿有多细。
因为下了雪,最后一节的体育课被改成了室内自习。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翻着手里的教课书,明早第一节是语文课,他们刚学完的课文还没有背会。
体育老师姓齐,是个很幽默的男人。平时和学生们开玩笑开习惯了,见他们这么安静,奇怪道:“今天真是怪了,你们有什么任务?”
下一秒,异口同声,“背课文!”
他了然地点头,不说话了。
一节课过去了大半,有的人已经背完,有的人却还是拧着眉没翻过一页。齐老师看得心急,忍不住问:“你们还没背完?”
这回的声音是零零落落的,回答没有背会的人居多。
他随手借了本书,一看,是《邹忌讽齐王纳谏》,笑了,“这个我印象深,我那时候还是唱会的,来,我教你们,跟着我来唱,邹忌修八尺有余…”
教室里飘起奇怪的调子,大家都安静地听着,谁也不肯跟着他一起开口。
齐老师没在意,捧着书越唱越欢,唱着唱着就把书还给了它的主人,用手势示意他们跟着一起来。
庄蔚蔚眨眨眼睛,感觉有点意思,带头跟他唱起来,把剩下的人吓得一愣,不一会儿也唱起来了。
齐老师很满意,笑眯眯地把歌唱完。手指一比划,“庄蔚蔚同学很积极,单独给大家唱一遍吧。”
庄蔚蔚没扭捏,很痛快地站起来,刚要开口,忽然感到下腹滑下一股热流。
她磕磕绊绊地唱完了歌,之后也没敢坐下,好在下课铃声很快响起,大家都收拾了书包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