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的死对庄蓝造成了很大影响,她不再整天围着迟迟转,也不再总想着离间自己的女儿和丈夫。她变得沉默了些,常常坐在窗前发呆,有时还会嘟囔几句奇奇怪怪的话。
迟迟对她的转变丝毫不在意,他最近一心扑在自己的画上,外出写生是常有的事,若是遇上下雨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窝在庄蔚蔚以前的卧室里,那里被他收拾了一番,已经能当成画室来用了。
庄蓝做好了饭,挺着肚子去敲画室的门,听着男人一声迭一声地回应着“来了来了”,忽然觉得无比厌烦。
迟迟今天的穿着依旧很不着调,背心和破洞裤都染上了色彩鲜艳的颜料,他低头看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声,随口说“一会你帮我洗了吧。”
庄蓝盛汤的手一顿,扭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应声,勺子一歪,汤汁大部分洒在袖口的衣料上。
迟迟皱了眉,把勺子拿到自己手里,重新拿起只碗,舀两勺汤,半点余光没分给狼狈的妻子,回到椅子上吃饭去了。
他一向是这样,嘴上说爱她,却做不出任何爱她的样子。
以前庄蓝对此并不在意,她只要迟迟稍微关注她,一直留在她身边就好了。可最近也不知怎么,她无法满足于和一个似乎不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大概是因为世上少了个爱她的人,下意识里想要另外一个人把自己应得的爱,全都弥补回来。
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在皮肤上,庄蓝把袖子挽起来,果不其然,被溅到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埋头吃饭的迟迟,男人喝一口汤,拧着眉埋怨:“有点烫。”
庄蓝垂眸,火气一下子散去,踩着地板去了卫生间,把烫到的手腕放在水龙头下清洗,明明没有多疼,她却不停地往下掉眼泪。
她想起庄清,从小就像个大人似的庄清。如果庄清在这里,一定会板着脸骂她一顿,然后又细心地替她上药,而她只会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她洗了把脸,拿过毛巾细细地擦干水渍,回到卧室换了衣服。餐厅忽然响起什么声音,庄蓝走出去看了眼,餐桌前已经没人了,几双筷子和碗乱七八糟地扔在一起,险些就要滚到地上。
大概是走得太急,迟迟一旦画起画来,对周围的事物都无法上心。
她坐到椅子上,吃几口迟迟剩下的菜,忽然感到恶心极了,跑到卫生间,连着早晨勉强喝下的粥一起吐了出来。
迟迟被惊动,推门出来看她,担忧地问:“老婆,你没事吧?”
庄蓝刚想回答,又呕的一声吐了起来。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捂住鼻子,勉强道:“亲爱的辛苦了,你先吐着,有需要叫我,我把画画完。”
庄蓝冲他摆摆手,他如蒙大赦,飞快溜走了,把画室门关得死紧。
她收拾好自己后已经到了傍晚,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外头有很多散着步的老人孩子。庄蓝敲敲画室的门,等了一会儿也没回应,于是推门走进去,对正勾着线条的男人说:“我去我爸家住几天。”
迟迟吓了一跳,眼中流露出不满的情绪,闻言很干脆地拒绝道:“亲爱的别任性,我要画画。”
庄蓝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睛“和你没关系,我自己回去。”
迟迟意外地挑眉,立刻点头答应:“那你去吧,路上小心些,到家要给我打电话报平安,不然我会担心的。”
庄蓝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带上门离开了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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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