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热闹的街头,今天没有几个人影。路过的车辆都比平时少,仅存的的士不是客满,就是车尾绝情地呼啸而过。
谭圆站在公交站台上,来回地跺脚,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她等的公交车还没来。
伸头看了一眼,又立马缩了回去。
北风刮的人喘不过气?,呼呼的巨大响声,吹得站台顶跟着哐哧哐哧响。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刺人的冷。她鼻头通红,像小丑,冻得眼睫毛都要掉了。
谭圆抻抻手指,还能动。脚趾头却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刚刚上完课,出来没注意,一脚踩进水坑里。棉靴浸了水,走一步都能挤出不少?污水,更别说棉袜了,老早就浸透了,湿冷湿冷的,黏着脚趾头,像赤脚走在冰水里。
她吸了吸不受控制流出的鼻水,冷得只能对着手哈气?。
一辆的士突然停在了她面前,谭圆眼一亮,刚准备跑过去,后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徐枫野坐在车里,朝她招手。
谭圆完全没想到他会过来,兴奋地坐进去:“你怎么来了?”
徐枫野不答反问:“电话怎么不接?”
谭圆怯生生地回:“忘记带了。”
徐枫野轻哼:“你是猪脑子吗?早上出门什么都不带,知道这几天天气?不好,自己还不注意着点。”
鼻水又流出来了,谭圆轻仰着头,狠狠吸了吸:“我这不是过年前最后一节课了吗?以为今天上午应该还不至于……哪晓得它说下就下嘛。”
“还有理了?你看你,脸冻成什么样?”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两个脸蛋,冰冷一片。徐枫野皱着眉,用掌心贴着她的颊侧轻轻按揉。
这鬼天气?冻得谭圆脑袋迟钝,坐在车里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嘛?下雪天跑出来干嘛!”说到一半,鼻水又冒出来了。
徐枫野见了,向司机讨要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谭圆接过,擤了鼻涕,继续生气?地说道?:“腿还没好利索呢!滑倒了怎么办?”
徐枫野听她废话,干净利索的将两个红彤彤的爪子塞到自己的衣服里,紧贴着腰腹处。
谭圆扭捏着,想抽回来,反而被他瞪了一眼,一把按住,死死地挨着。
掌下的皮肉,紧实、温暖、灼人,甚至烧的谭圆有些坐立不安。她手掌轻抬,想远着点,却立马被人发现。
徐枫野给她擦雪水的动作一顿,凌厉目光一扫,她乖乖的又自己贴了回去。
“其实,其实我脚比较冷啦。”谭圆有些娇气?,颤颤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多倒霉,刚出门,伞就被风全吹折了。走个路,还一脚踩进水坑,我鞋全湿了。”
徐枫野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弯腰捞起,果然湿乎乎的,上面装饰的绒絮都耷拉着。他伸出指头探进脚后跟,没特意按压,随手一划拉,都能感受到里面冰凉的湿意。
徐枫野脸沉沉的,脱下她的鞋,搁在自己的腿上。
谭圆再往前坐点,从外人看,就像徐枫野半搂着她,坐在他腿上一样。
谭圆没说话,由他折腾,目光紧盯着他低垂的眉,认真的眼,看他臭着脸,为她殷勤操劳的模样。
“另一只呢?”
“另一只没有。”她指着他腿上的脚,“就这只,踩水坑了。”
“嗯。”
他脱了她的湿袜,随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兜里,手捂着她红肿、僵硬的脚趾头,来回的搓揉,一边搓还一边教训她。
“不知道这大眼长哪去了,这都能踩进去。”
谭圆在一边小媳妇一样低头听训。
“回去洗个热水澡,下午哪都不准去了,就躺床上,睡觉!”
谭圆“哦哦”的点头。捂在他腰腹的手指有了温度,开始不安生起来,恰好指头底下摸到一个坑坑,她没忍住,伸手扣了扣。
徐枫野全身倏地一抖,脸色一下僵住了。
他危险的眯着眸子:“干什么?”
“没,没什么。”谭圆咬着唇,默默远离了那里。
徐枫野隔着衣服一把按住,凶巴巴的警告她:“摸可以,不准扣肚脐。”
谭圆腾的一下脸发热,羞赧道:“我才不想摸呢。”
转头,小手挪到他肚脐的上方,按了按:“你这……懒在家里都不运动,怎么还有疙瘩呀?”
徐枫野轻笑:“你当我跟你似的,小肚子软乎乎的,尽是肉。”
谭圆耳朵燥得慌:“你又晓得咯。”
***
回来后,果然如徐枫野所料,谭圆生病了。
刚吃过晚饭,徐枫野拄着拐,踩着地上一下午积攒的雪花,咯吱咯吱地,到隔壁看她。
余漫给开的门,第一句就是忧心的:“这孩子出门上个课,也能把自己整病了,真是让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