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必然会对兄长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还是别探究了。
想着便张嘴欲言,话没说出口,他拍着脑瓜的手被人轻握住。
聂昕之轻声道?:“稍安勿躁。”
郁容默默地叹了口气:怎么安得下来了啊!
他是不在意?兄长有什么样?的娘,或者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身显赫,但是,想想这乱七八糟的一堆事,这男人知道?得清清楚楚,说不准……当年遇到了多少糟心事。
至此,他突然明白?了,那位先?太子妃为何想杀死亲生儿子了。
有些话,开了第?一句口,想继续说下去,就?不再是什么难事。
于是,郁容听到他家兄长,以着简短精辟的言语,对他说起陈年往事。
比如先?太子妃,虽然不是真?正的苏家女,但其生母与苏家彼时的主母是姐妹,父母双亡,便被苏家收养,然后与苏枢密使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实际上的表哥……大抵是表哥表妹那些事。
再如,苏家这么厉害,厉害到家主敢与太子妃通.奸而没出事,是因为当年的太后,现如今中风在床的太皇太后出自苏家。
也是她?做主定了昭贤太子的婚事。
朝堂与后宫素来密不可分。
郁容对这些事没兴趣,聂昕之说的时候也是一句话带过。
反正就?是,先?太子妃嫁给昭贤太子,不到七个月生下了聂昕之。
早产本?身不算什么。
但……
先?太子妃一直在心里将聂昕之当成了她?和苏枢密使的孩子。
过了一些年,她?发觉他又不是,冲动之下,想杀了“错爱”了七年的儿子。
郁容囧:这是什么逻辑?
再说聂家这边。
彼时昭贤太子身体?已?经大不好?了。
不管那位余日?不多的太子,或者今上,坚信聂昕之是聂家的种。
问题是,当时的帝王,也即现在所称的先?皇,起了疑心。
于是给聂昕之做了滴血认亲。
郁容:“……”
没想到,聂昕之与昭贤太子的血没溶合到一块儿去。
尽管昭贤太子与今上依旧认定聂昕之是聂家子弟,但先?皇无法认同,气怒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病倒在床的先?皇险些在冲动之下,将聂昕之的名字从聂家家谱里抹去了。
正是因此,在昭贤太子去世后,不到三个月,先?皇即将驾崩时,将皇位交给嫡幼子,而不是聂昕之这个皇太孙……当然了,或许,也是考虑到,今上年龄大上好?几岁的缘故吧。
再说先?太子妃,对聂昕之下杀手,被今上及时发现,总算挽回了一场悲剧。
按律法宫规,其原该受到处罚,却因有孕在身,不得不赦免。被圈禁在院子里,有人把守,随意?不能进出。
之后……
按照郁容的说法,这位像是失了智的先?太子妃,简直是各种“作”,甚至服毒想自杀,导致二胎聂暄也早产了。
先?太子妃难产而亡。
聂暄差点?跟着一命呜呼,最后勉强救回来了,却落下了个先?天不足的病症,一辈子都要与药为伍。
七八岁正是敏感的年龄,聂昕之就?遭遇了这乌泱懊糟的一堆腌臜事。
同一年里,父亲、祖父先?后离世,母亲在次年正月也亡故……
现实几番变故,聂昕之在那几年就?变成神?经病了——郁容总结之语,咳。
直到他十四岁跑到军营。
那时,今上的皇位坐得不太稳,北戎趁机南犯,聂昕之就?随军出征,在边疆厮杀了好?几年。
立下汗马功劳,其在十八岁生辰时凯旋,遂受封嗣信王,执掌逆鸧卫。
其后,今上与他商议婚事,聂昕之直接以喜好?男人回拒了。
真?实原因是,因受母亲的影响,他对女人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尽管聂昕之本?人与官家没对外宣扬性向,但由于他一直不成婚,于是私下里,很多人有些猜测。
有一段时间,如那位杜公子一般,想自荐枕席的人挺多。
才从战场归来的聂昕之,比现如今的聂旦更喜怒无常,对待无论什么人皆不假辞色,甚至有些过激的手段,直把人家吓傻了。
门神?王最初的恶名就?是他当初的爱慕者们传出的。
旋即,聂昕之的行情一落千丈。
猫嫌狗不理。
唯一不“嫌弃”的就?是那位杜公子,然而其种种作为,只给聂昕之留下“人丑多作怪”的印象。
郁容:“……”
——怪不得这家伙有时候说话特别毒舌,原来是当年练习出来的吗?
他想,早个五六年遇到兄长,估计他俩兴许就?搞不到一块儿去了。
哪怕聂昕之只是简单地描述了当时的状态,都觉得兄长太讨人嫌了。
熊得让人想打一顿。
可惜,今上是个“宠儿子”的好?叔叔,由着自家侄儿熊。
随着年龄增长,聂昕之的性子彻底沉淀了下来。
遂遇到了郁容。
第?一眼看?到笑得特别好?看?的小大夫,他就?怀疑对方在勾.引自己。
郁容黑线。
之前还心疼得不得了,现在手好?痒,想揍人。
聂昕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容儿一直盯着我?看?。”
郁容死命地回想。
第?二次见面……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想不起来了。
“你太小了。”聂昕之说道?,“我?怕拒绝了你会哭。”
郁容:“……”
兄长的脑内剧场比他的还丰富。
聂昕之道?:“故而便决定应了你。”
郁容眯起眼,回想了一遍这几年的种种。
难道?真?是自己主动追求的兄长?
等等,当年是谁把他关到荷蛰小院好?几天的!
兄长这是颠倒黑白?,混淆事实啊!
诶,不对……
郁容忽而凑近男人的脸……一股好?闻的酒味。
梨花白??好?像还混合着竹叶香。
二者皆是旻国鼎鼎有名的美?酒,一清香、一淡雅,清新味淡,度数却堪比最烈的烧酒了。
关键是,两种酒混合在一起,喝了特别容易醉。
怪不得兄长的脑子好?像突然坏掉了。
感情是醉酒了。
问题在于,他啥时候喝的酒?
郁容想起什么,偏头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茶壶。哪个家伙干的,把两种酒倒在了一个壶里?
一时没空追究了,郁容看?向还在低语着的男人,轻叹了声:“兄长别叨咕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聂昕之正容亢色道?:“青天白?日?,何以纵情佚乐。”
郁容失笑:“兄长你想多了。”
聂昕之睁着黑黝黝的双眼,盯着年轻大夫的笑容,静静看?了半晌,忽是伸手摸了摸其眉尾的一点?痣:“尽皆遂容儿之愿。”
郁容有些懵。
他有什么“愿”?
下一刻,天旋地转,被人扛起来了。
郁容:“……”
走过檐廊,进了卧房,倒在床榻之上。
郁容囧囧无语。
想挣扎吧,顾虑到男人醉酒的状态,到底忍着了。
遂是一通胡乱地啃。
年少火旺,郁容情不自禁地想回应。
聂昕之的动作倏然停下了,怀中人成了他的抱枕……睡着了。
郁容:“……”
唯有一个“心火如焚”,特别直观形象地描述了此时的感觉。
好?想,揍人。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离幻的雷
多谢散步的蜗牛的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