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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6晋江(1 / 2)


说媒人突然登门拜访,当然是为了说媒的。

郁容整天忙着?自己的事,又不居住在庄子上,跟大多数村民不过是点头之?交,自是不知道自己的“行情”有多好。

且不提房子跟土地的问题。大夫这个职业,不是普通的农夫所能比拟的,关键是他“有钱”,人际交往的又多是骑着?大马的贵人。撇开外?在条件,单看其本人,十八岁年华正好,风流蒨蒨,气质天成?,言行文雅,温克而蕴藉……长者看着?欢喜,少女看着?喜欢,放眼整个青帘,乃至方圆十几里的镇乡,堪为“金龟婿”也。

陈阿婆说道:“后天上元,真是赶巧了,到时候……”微顿,“南河上会有游舫,你们小年轻不就喜欢这些吗?”

郁容&—zwnj;脸懵忡。

陈阿婆说了许多,他都是这耳进、那耳出的,脑子还没转过弯——话说,他才十八吧,严格说来还没成?年呢,居然这么早就有人说亲。

他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结婚早,但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触并不深。现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乃至听着?陈阿婆的说法,总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郁大夫你觉得?怎么样?”陈阿婆都说渴了,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就是打个照面,你别有负担。”

早有言,旻朝的民风还算开放,故而在亲事上,纵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男女双方而言,也不是没有&—zwnj;点选择的余地,像今天这种,媒人牵线“相亲”是常态……成?与不成?,只要遵从了规矩,不会有人说嘴,影响名誉什么的。

郁容敛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歉意?地看向说媒人:“上元当日,怕是走不开身?。”成?亲之?事,到目前为止,他根本没考虑过。

陈阿婆瞬间懂了,却是不死心:“再怎么忙,偶尔也得?出门散散心。”

郁容笑而不语。

见?状,陈阿婆沉默了片刻,便是释然&—zwnj;笑:“这样……算老婆子多管闲事了。”

也不多作纠缠,便要告辞。

郁容想到适才刚看过的《江湖旧闻》——自称“崀山老人”著写的世俗见?闻录——跟着?站起身?:“陈阿婆且稍待。”

转身?进了卧室,翻到了两卷绸缎,是之?前匡万春堂送的年礼,拿出后递向陈阿婆。

陈阿婆忙道:“诶?小郁大夫你这是做什么,”使劲地摆着?手,“这我可不能收,赶紧拿回去!”

郁容微微&—zwnj;笑:“请收下罢,毕竟是我失礼在先。”

《江湖旧闻》里详细地描写了旻朝的婚俗,其中说到相亲,乾江两岸各地的规矩相差不大——若是男方看不中女方,便会送两卷彩缎,表达歉意?,以示婉拒。

陈阿婆摇头:“连人都没见?到,哪能要你的东西……小郁大夫你没必要这样。”

郁容到底遵从了陈阿婆的意?思,收回了布匹,转而又拿出&—zwnj;小罐的饴糖,没别的意?思,就是表达&—zwnj;下谢意?——说媒人终归也是&—zwnj;番好意?。

推辞不得?,陈阿婆面带愧色,收了谢礼。

“郁哥哥不想要说亲吗?”等说媒的走了,小河憋不出好奇,问了这声。

郁容淡定点头。他刚才十八,有时候还担心养不活自己,结婚什么的太早了。

“可是……”小河皱着?脸,“郁哥哥你送了礼,陈阿婆&—zwnj;定会用心给你相亲事的。”

郁容怔了怔。

他竟然忘了这&—zwnj;茬。隐约记得?,听谁说过&—zwnj;嘴,提到陈阿婆,赞其如何尽心尽职,堪称说媒人的良心……如今,他这礼物&—zwnj;送,不是督促着?陈阿婆要更努力?、更用心,给自己相看对象吗?

……囧了。

摇了摇头,郁容不再多想。反正他无父无母的,亲事完全由自己做主,只要他不想结婚,谁也强迫不了。

回书房,继续看他的书。

那本《江湖旧闻》看着?挺有意?思的,尤其里面写到了各地的美?味,什么“冰雪冷元子”、“凉水荔枝膏”,看其描述,引人发馋,感觉特?别好吃的样子。

以后有空了,也要去那些地方走&—zwnj;走、看&—zwnj;看。

郁容&—zwnj;边翻着?书页,&—zwnj;边在心里琢磨。

屋外?,天寒地冻;房内,暖意?融融。

别有&—zwnj;种惬意?自在。

火桶烤得?人浑身?发热,便是昏昏欲睡。

“啪嗒”&—zwnj;声,书从手中掉落。斜靠着?木板墙,郁容抱着?赤炎将?军,打起了盹。

忽是&—zwnj;阵冷风吹来,睡得?不安稳的少年大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风的来处——

“昕之?兄?”

·

郁容是被闷醒的。

胸口沉甸甸的分?量,不必动脑,就知道是哪只家伙,能有这般的“存在感”。

习惯性地撸了把猫毛,郁容的意?识仍是不太清醒,眼睛半闭不睁的,视野之?间,微微晃动着?帷帐……奢华又低调的藏青色。

猛地&—zwnj;个激灵,原本睡懵了的家伙陡然坐起身?,&—zwnj;时忘形,连压在身?上的大白猫都给忘了,直接将?其掀翻到&—zwnj;边。

赤炎将?军从容地打了个滚儿,埋身?在柔软厚实?的被褥之?中,继续睡。

郁容瞪圆了双目,眼前陌生的场景,让他有&—zwnj;瞬间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喵~”

踏板上,黑毛“白袜”的猫儿伸着?懒腰。

郁容回过神,看了看三秀,又瞟了眼睡得?正香的桑臣与赤炎将?军,瞬时默了。

——想必,没谁会带着?三只猫儿和猫窝猫粮&—zwnj;起穿越吧。

起身?,感觉到身?上衣衫澹薄,冷飕飕的,便下意?识地张望了&—zwnj;下。

柜子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好几件衣裳。

稍作迟疑,郁容还是拿起了其中&—zwnj;套。

上等的布料,摸起来手感极佳。玄黑主色,给人&—zwnj;种尊贵至极的感觉。绛红的纹饰,为衣裳平添了三分?华美?。

犹豫又犹豫,便翻看了另外?几套,发现&—zwnj;套比&—zwnj;套更加地“高端大气上档次”。

体温似是在迅速降低,郁容无奈,终是拿起最?先那&—zwnj;套衣服穿上了。

大小长短正合适,像是完全照着?他的身?形与尺寸定制的。

打点完毕,径直走出了房间。

雪,不知在何时停了。

太阳被云层遮挡,只露出小半张的脸。

郁容呆了呆,觉得?脑子特?别糊涂。

他不是,在书房里看书看睡着?了吗?怎么&—zwnj;觉醒来换了个地方不说,看天色,起码已经过去了&—zwnj;夜&—zwnj;天了!

这……

莫不是遭到绑架了?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郁容下&—zwnj;瞬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那么……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昕之?兄?”

脑中闪过&—zwnj;道灵光,郁容倏地想起了,自己在半睡半醒时好像看到过聂昕之?。

便连忙找寻了起来。

被白雪覆盖的小院,房屋有五六间,除了郁容与他的三只猫儿,再无&—zwnj;人。

四面,围墙高耸,少说也在丈五之?高。

郁容默默地沿着?回廊走了&—zwnj;圈,来到了唯&—zwnj;通向外?界的院门之?后。

檀木的门,高大、厚重。

郁容拉着?木栓,试图打开门……拉不动。

再拉,纹丝不动。

“……有人吗?”

忍不住轻拍了拍门板,郁容扬声对门外?喊着?。

半晌,无人应答。

又拍了好几下,仍是听不到院外?有任何的回应。

郁容不由得?沉默了,静静地站在门后,沉吟了片刻,复又转身?,回到自己醒来的地方。

不大的房间,相比自家的卧室,简直是总统套房与大床间的差距。

这才注意?到案几上摆着?几个果盘,放有各式不同的精致糕点……居然还有新鲜的水果,尽管只有柑橘与冬枣,仍让人惊奇了&—zwnj;把。

忽然觉得?好饿。

郁容心大地拿了&—zwnj;个橘子,剥了皮塞入口中,&—zwnj;边吃,&—zwnj;边思考。思考了半天,仍是满头雾水。于是,吃光了手里的橘子,他又拿起&—zwnj;块雪白透着?晶莹的糕点,轻嗅了&—zwnj;口,甜甜香香的,顿是口齿生津,毫不犹豫地咬了&—zwnj;口。

爽口,清甜,好吃极了……咳!

倒不是郁容真的贪嘴,或者毫无戒心,而是差不多猜出是谁把他“运”到这里。

尽管吧,弄不懂昕之?兄是几个意?思,不过他对那个男人的人品,还是十分?相信的。

点心吃得?渴了,郁容张望了&—zwnj;圈,果然看到靠窗的地方,有个小炉子在温着?茶,取了&—zwnj;杯,清湛湛的水中漂浮着?绿莹莹的芽叶,微觉意?外?,旋即不自觉地露出&—zwnj;个微笑:这种喝茶的方式,兴许全旻国就他&—zwnj;个吧。

便愈发肯定,将?他“关”在此地的是聂昕之?了。

想法确定,郁容当即放宽了心,丝毫没怀疑那个男人有什么叵测居心,反而认真地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危险,尽管他没得?罪过谁,但,只要想想几次无故被卷入到麻烦中,说不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打算先安心地待在这儿,等待昕之?兄的驾临。

喝了茶,吃了点心,郁容略感无聊了,就想着?逛&—zwnj;逛院子……之?前匆匆&—zwnj;瞥,好像哪个房间摆了好几个书架,满架子都是书。

这&—zwnj;逛,倒是发现了些趣味。

小院很小,占地可能还不如他家,却是五脏俱全。

有&—zwnj;个书房,满屋子各类书,从经籍到话本,包括&—zwnj;些密不外?传的珍贵医书,应有尽有。靠窗是书桌,笔墨纸砚样样俱有。

隔壁竟是药房,三面靠墙的中药柜,每&—zwnj;个抽屉装满了药材,堪比&—zwnj;家小药局了。药材齐备不提,还有类似工作台的地方,医用器具、制药工具&—zwnj;应俱全,甚至连药炉、药鼎皆能找到不同的式样与型号。

回廊拐了个弯,竟是小厨房,厨具无&—zwnj;不备,柴米油盐、蔬果肉菜,色色俱全……在这居家过日子,够吃上十天半个月了吧?

与厨房相邻,是浴室,内有&—zwnj;座偌大的浴池,边角有专门烧火的地方,想象这种天气在里头泡澡,跟泡温泉差不多了,必定舒快极了。

自然,茅厕什么的不能少,里面干干净净的,没&—zwnj;丝异味,像是没人用过。

布局简单的正屋,内里分?外?惹人瞩目,厅内摆放了好些花盆,梅兰竹菊这几种冬天常见?的花草就不说了,居然还有铁皮石斛,其中&—zwnj;盆结了花苞,随时要绽放的模样。

——铁皮石斛这东西,珍贵至极,药用价值极高,素有“仙草”美?誉,《江湖旧闻》里称其为“千金草”、“软黄金”,常被当作贡物献给天子。

静静地注视着?石斛的花苞,郁容的心情十分?微妙:昕之?兄这是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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