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莫清风只在银票上扫了一眼便笑着敛了,转头冲着向亭子里的姜尘招招手。“阿尘,秦师爷这么实心实意来请,我们也算宛陵城的一份子,理应尽一份力……”
姜尘,“……”师叔,就没见过比您更会说好听话的了。
姜尘手起子落,正好将谢览吃了个片甲不留。
他性子素来认真,这桩事既然推不掉,那做起来便要上些心。
姜尘走到秦师爷身边,问道,“两个死者各是什么背景?关于凶手,师爷可有怀疑的对象?”
秦师爷摸着胡子一脸愁容,“死者张氏,柳氏。张氏就是个普通农户,因为家里穷,到现在还没讨上亲事。家里只一亩三分地,本本分分,白天耕地。几年前从外地迁来的,在宛陵城没有家人,朋友也很少,邻里之间并不相熟,只说他是个好脾气的,从来不主动惹事,对人也算和善。”
秦师爷顿了顿,接着道,“柳氏的家境比张氏好上不少,家中在城东集市上做着小本买卖,平日里吃穿不愁,家中有个漂亮贤惠的老婆,还有个八岁的儿子。柳氏交友很广,过年过节,院子里都能坐满人的那种。柳氏做人有时蛮横了些,但是毕竟做生意的,太软弱了,容易被人拿捏。除此之外,他并不是小气的人,卖东西从不缺斤少两,一两文的零头也总是主动给顾客抹了,认得他的人,都称他一句柳老板,算是认可他的为人。”
姜尘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从柳氏家的店铺中买过几次东西,有点很浅的印象,确实是个大方的老板,像姜尘这种穷人来说,就很喜欢和柳氏这样的卖家打交道。
秦师爷叹了口气,“这两人,除了同为性别男,实在是没有任何其他相似之处了,性格,职业,生活方式,交际圈,完全不同,不知道为什么会同被凶手选为目标。”
姜尘眉头微皱,“为什么一定是同一个凶手?”
秦师爷脸上挂上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姜小天师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谢览坐在一边听着姜尘和秦师爷的对话,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这个柳氏是宛陵城本地人吗?”
秦师爷没想到谢览突然开口,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又见此人面生,一时拿捏不准说话的分寸。
莫清风适时插嘴,“这个是我家亲戚,来我这儿住两天,不是外人,秦师爷有什么话尽可说,无妨的。”
秦师爷摸摸胡子,思忖半晌,“这个……年岁久了,还真有点记不清了,这位……小公子何有此问?”
谢览理理袖子,看似漫不经心道,“两人性格家世背景确实很不相同,可是师爷方才说,那张氏是外地迁来的,却没提柳氏,所以我也只是好奇,那柳氏是否是本地人。”
秦师爷想了想,“他的媳妇是在宛陵城本地讨的,就算是从外地迁来的,至少也在宛陵城生活了十大几年……这……我回去名人翻翻户籍册子,再来告诉二位公子。那尸体的事,晚上……”秦师爷目光往姜尘身上飘了飘。
姜尘看了一眼已经把银票揣在怀里要是掏出来能跟人拼命的莫清风,十分头痛,只好装出一副很仙风道骨的样子,回了一句,“放心,我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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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月黑风高时,姜尘应莫清风的指示往城东走了一趟。某人说夜里一人在家里也是无聊,非要陪着他同去。
戍时末,街上鲜有行人,加之城东本就是宛陵城比较荒凉的街区,此刻更显寂静。
窄小的街巷中只有一红一黑两道颀长清瘦的身影。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谢览不知起了什么玩儿心,一步一步追着姜尘,踩他的影子玩儿。
姜尘无奈“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别人避之不及的,你还往上凑。”谢览得意地笑笑,“我胆子很大的。”
说罢,接着追着姜尘的影子踩,边踩还不断的调整手臂的造型嘟囔着,“意安明明比我矮啊,我们身形胖瘦也差不多,为什么我的影子不能套住意安的影子呢?”
姜尘在一旁看着他闹腾,不由得笑笑。还真是小孩子,什么都能玩儿的津津有味。
在宛陵城住了快两年的的样子,什么事情能劳秦师爷来请他师叔,姜尘清楚得紧,已经脑补那张刘两家人死的蹊跷模样,心下猜测像谢览这样的小孩子,应当没见过多少死人。
也好,平时一副天地都不怕的模样,姜尘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欠教训。
他突然就有点期待看谢览被吓到花容失色的模样。
反正他提醒过了,一会儿如果被吓得哭鼻子,就不要怪他了。
这张氏的住处偏僻,再走两步,便是要出城了。街上十分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时不时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余音拉的长长的,空闲几分诡异的寂寥。
因着张氏迁居来宛陵城的,根基不深,家中也没几个钱,加之性子孤僻好友也没几个,以至虽然死了两日,也没个主动来收尸的,作案现场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