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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拒绝(1 / 2)


殿中正是日光西透,大开的冰裂纹窗外翠意如蓬,湛湛的青天之上,云蒸霞蔚,绮丽如匹缎陈落,将碧空大肆染涂了灼灼胭脂色。

案头一盏茶水氤氲碧清,执笔临案而立的二人,在灿灿夕光照耀下,拉长了的影子投落在水墨屏风上,宛若一对世间少有的璧人。

江央公主正拢起小半截衣袖,握住他的手在纸上游走,声线如水一般静谧,说:“看,这就对了。”

“卑臣受教了。”陆危凝视着笔下的字,颊边不自觉漫上了一丝一缕的笑。

江央公主没有松开手,而是继续教他下一个字,随口怡然评介道:“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学生,本宫闲来无事,教你一个也无妨。”

“不!”陆危如同被烫了一下,骤然抽手收回了手腕,双膝跪地,重重叩首请罪道:“卑臣不敢,请公主收回成命。”

被陆危撤出手惊声拒绝的一刹那,江央公主对他失礼的举动,简直讶异震惊又不解。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唇瓣略微动了动,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回忆了一下,不应如此才是,她仿佛并没有说什么打击陆危的言辞。

而且,陆危这是在和她耍性子吗?

太可笑了,他有什么资格如此,江央公主的心头,莫名升起一些不可言喻的火气,怒不可遏。

随即,这个略带戾气的念头,很快,又被她自己下意识打消下去。

是的,陆危并不是这样恃宠而骄的性子。

“卑臣只是觉得,公主之身,不该待卑臣如此亲厚才是。”陆危缓缓敛起了眸光,垂首道。

“是吗?”她奇异而轻缓地歪了歪头,泼墨似的乌发垂落几缕,春樱般的唇瓣微微抿起,而后稍微倾身凑近他,琼玉般的鼻尖小巧挺秀,问他:“那么,是为什么呢,陆危?”

陆危咽了下口水,全身的筋骨尽数绷紧,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卑臣乃是微贱之身,能有今日已是大幸,于公主并无尺寸之功,万不敢再得寸进尺。”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陆危听人说过无数次,今日也轮到他来说了。

却是为了拒绝他渴求已久的恩赐。

“啊,”江央公主刻意将头一个字拉长了音,昂起下颌凝视着陆危,仿佛看不出他拙劣的不安和掩饰,嗓音里蕴了几丝凉意:“当真不想吗?”

陆危唇齿翕动,言不由衷地咬牙说:“是,卑臣当真不想。”

此时已经是金乌西坠,竹影轻动。

江央公主拿起一旁的茶盏,浅啜了一口春茶,不轻不重地放下来后,长睫低垂,雪腮如玉,扫视过他光洁的额头,脉脉斜辉掠过他沉敛的眉眼,将其中的寂寥一展无余。

“陆危。”她忍不住轻唤一声。

陆危的眸子轻轻颤动,焕然掀起眼帘,应声道:“卑臣在。”

金乌光色落在他晦暗的眼瞳里,蕴了一层泛着辉波薄光,将将映成了的琥珀之色。

“本宫可是哪里薄待了你?”她单手捧着腮,意态茫然地问道。

陆危脱口而出道:“未曾,公主殿下待卑臣极好。”

“你还真是出尔反尔呢。”她翩然旋身坐在了案后,抬起纤长柔嫩的手指,自花樽里掐了一枝洁白的栀子花,放在鼻尖轻嗅了嗅,芬芳的气息似有似无地缭绕在周围。

这看上去,仿佛只是简单的闲谈,没有什么值得思忖重重的。

陆危张口想说,自己并非出尔反尔,恰逢窗外送来一阵清风,将萦绕在公主周身的清香,吹拂到了他的鼻息间。

纵然他已经深深地垂下了头,收敛了不该有的目光。

但他很难不去想象,公主此时此刻的一颦一笑,那理应是与在陛下面前的温顺,五皇子面前的温柔。

唯有在他们的面前,是截然不同的清贵冷淡,令人不敢冒犯。

江央公主施施然地站起身来,不做声地抿着唇瓣兀自摇头,脚下的步伐款款绕过他,身为公主的江央当然了解。

她的善意对陆危这等人来说,是属于莫大的恩赐,是令人为之惶恐的。

但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陆危居然会选择拒绝。

陆危明明很渴求能够得到赏识。

却还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这太过于出乎意料了,她也为此有些别样的思虑,他究竟是因为怕日后回不去扶苏殿,还是以为会被她如何利用呢,或者他自己有更多的图谋等等。

不可否认,她的确……还未等江央公主想到更多,陆危就已经重新开口解释道:“是卑臣冒犯了公主,与公主无关。”

“怎么如此说呢?”江央公主没有丝毫的顾忌,绕到了他的面前,像是孩子一般蹲了下来,宫绦之上系着的玉环绶,温驯地垂落下来。

公主衣袖间熏染的佛手柑清香扑面而来,陆危白皙的耳廓,骤然浮上了温热的薄红色,后颈都起了一层颤栗。

要知道,从未有过人这样温柔地同他说话,却又这样的居高临下,高不可攀。

“卑臣……”陆危不禁凝噎语塞,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无话可说,什么叫唯有此言。

他没有什么完美的谎言,足以应对塞责公主,他有太多的倾慕之辞,想要一一道尽。

当江央公主歪着头与他目光起平,这视线交错相对的几个瞬间,对于陆危可谓是惊心动魄。

少女双手压在膝盖上,反复捻着那一枝花转来转去,手染芳香,融融流散的金光也慷慨地,洒落在了她的肩颈脊背之上,流光暖荡,柔软的鹅黄色裙裾落在地上绽开的花一般。

“公主是公主,卑臣是卑臣,切莫以卑臣之故,令公主耗费多余的心力。”陆危再次低垂下头颅,怎么办,他早已不可自拔,唯有勉力克制罢了。

江央公主对这些异色视若无睹,旋指抵住了指上花枝,以饱满盛开的栀子花,“啪”的一下,就挑起了他的下颌。

“真是好生奇怪,你口口声声自称卑臣,却不想成为宜弟的心腹臣僚,平步青云吗?”江央公主翻来覆去的想了想,双目灼灼,牢牢地锁紧了他的双眼。

来日出了宫,作为宜章的亲信,这应该是陆危最好的一条出路。

陆危当然心动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日渐步胜贵,能够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

他也想要得到,更多可以亲近殿下的机会,他也想要听懂看懂公主的惆怅和沉郁,他更想要帮助公主在宫里,不必受到那么多的威胁。

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呢,正是因为陆危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无法忍受任何失去留在公主身边的可能。

当初乍然得知公主即将踏上归程,而他可以如月照宫侍奉公主时,陆危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对他的殿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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