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穿着青色长衫,一头乌发在脑后竖起,微低着头,站在书桌边帮我研墨。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一瞬间我色心萌动。口水流下来之前,我晕乎乎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管家一下午的唠叨被我混了过去,这一会儿才又慢慢在脑中浮现出来,而后疑问也跟着多了起来。
“管家。”
“在?”坐在书桌另一边,被我抓来一起算账单的管家抬头疑惑地望着我。
“你之前和我说,男子被人纳做侍时,婚事由该男子的父亲做主,聘礼也是给男子父亲养老之用的?”
“是。”
“那为什么之前……我是说那女人做主说把程悦的儿子送我了,是怎么回事?”
“……您被骗了,这事儿还是得程公子做主的。”管家飞快地瞥了一眼程悦,才回答。
“可是今天下午还有个女人要把她儿子送我抵债做人情,又是怎么回事?那孩子的父亲不管么?”
“东家,说是由男人做主,可是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敢违逆妻主的意思?再说,男人总是有个价的,四五两银子够了两剂汤药一副棺材板的价儿也就说得过去了……”管家又露出了她那种特别的,看了很想让人用鞋底抽她的笑容。
所以,才会有这样混乱的规则和违背了规则的各种事情发生?只因为男人对自己妻主的不敢违逆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保护么?这样的话,不知道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所以,其实男子的婚事主要还是由女人做主的?”我刻意加重了“女人”两个字,问。
“是啊,还是由女人做主的。”管家应声,也加重了“女人”二字,同时不怀好意地把目光盯向了我身边的男人。
程悦不知何时停下了研磨的动作,手指死死地掐着那块墨。
我侧头和管家一起看他。
他垂着眼帘,睫毛轻颤,脸色苍白。
我听见我的声音在问:“程悦,那么你的儿子……是什么价?”
程悦怔愣地看着我。
然后他松开手指,又掐紧,低下了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