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戴胄,昭儿是知道的:前几天无忌因为被世民急召,一时匆忙忘了解下佩刀就进了东宫,触犯了律法。尚书右仆射封德彝认为此事主要原因在监门校尉不及时提醒国舅爷,所以该当死罪;而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因国事误将佩刀带入,罚铜二十斤。
李世民采纳了封德彝的意见处理,却被戴胄反驳了,“校尉没有恪尽职守,与长孙大人一样,都是一时失误。臣子对于陛下不得称误,按照律法‘供御汤药、饮食、舟船,误不知者,皆死。’陛下若念长孙大人身为功勋国戚,罚铜情理之中。但是对于校尉,死罪却是不公平的!”在他的固请之下,世民也认识到由于无忌的关系,自己的决定不免轻率,校尉最终免于一死……
“卿能如此执法,朕复何忧!”年轻的皇帝抢着说了出来,“当着群臣的面,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朝堂之上总被折面子,还是——总之不大好!”
看到世民的表情,昭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
“我是高兴陛下听得进去逆耳忠言,从善如流!”
“你呀——”世民无奈地摇头笑起来,却因为刚打开的密奏表情严肃起来……
原来,奏章上御史弹劾的是勋臣贵戚、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说他不顾皇上最近关于力戒贪赃、整饬吏治的诏令,私自接受了关中豪富郑名远的贿赂绢缎三百匹,支持和包庇郑名远开渠引水,设置水磨,与民争利。郑氏一开先例,商贾竞相效仿,而今,两渠沿岸水磨无数,渠水大量流失,不少农田已近干涸,乡民怨声载道……
因为担心官吏们贪污受贿,李世民不久前还曾经密派左右偷偷贿赂以试探群臣,要不是民部尚书裴矩劝谏“陛下设圈套让人家犯法,可不是常说的‘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连受绢一匹的司门令史都已经被他杀掉了……他在费心整饬吏治,长孙顺德却在这接骨眼儿知法犯法、给他抹黑,分明仗着自己是有功之臣,又是皇后的族叔!
两仪殿。
受贿之事经查属实,面对李世民义愤填膺的一番斥责,长孙顺德虽然是供认不讳,却只能是战战兢兢等着处置,文武官员虽然也有想要为他求情的,但都知道皇帝前段时间因为有人受绢一匹就要杀人,现在又是盛怒之下,也都插不上话,却听李世民以杀人的口吻大叫一声,“来人啊!”
“陛下——”长孙无忌等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叫道,长孙顺德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赐长孙顺德绢缎五百匹!”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却是出乎意料,“三百匹绢缎就可以收买我大唐功臣重戚,让他忘了国纪军法!我倒是要看看五百匹绢是否能换回我大唐官员忠于职守和廉洁自律!”继而厉声说道,却又盯着俯身在地的长孙顺德,“你如果能够益国利人,朕可以与你共享国家府库,为何偏偏走上这个门径,贪婪如此呢?”
长孙顺德愣了一下,却是羞愧难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食人口缄,拿人手短!收下吧!”李世民一脸严肃地说道。
虽然长孙顺德一脸愕然,李世民显然不想再继续讨论此事,“哪位爱卿还有要事要奏?”
长孙顺德愣在哪里不知所措,众人却开始议论纷纷,大理少卿胡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站了出来,“顺德枉法受财,罪不可赦,陛下为何还赐之以绢?”
“顺德有人性,得绢之辱,甚于受刑;如果还不知惭愧,便同禽兽无异,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长孙顺德听之更是无地自容,众人一听却也明白了这就是李世民的处理方式——是反问却也是决断!
丽正殿。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世民看到昭儿跪在地上,急忙去拉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