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已经打开门，看见陈代年拉长着脸进来。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至于吗？又不是谁求着他来。
“爸！”叫了一声。
陈代年一进来就看见在厨房忙碌的何雪洁。这个背影跟二十多年前一样，那股子饭菜的香气也是一样。
Henry走进去用中文在叫：“亲爱的，好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有你爱吃的芝士焗小青龙。”何雪洁对他说。
Henry低头亲了她一口：“你太能干了，所以我们的小天使也很能干。我刚才跟明毅说他很幸运，能娶我们的小天使作太太。”
陈颖知道Henry是故意的，当然陈代年也知道，谁都知道！
陈代年心里堵得慌，老婆已经成了前妻，但是女儿总归是他的吧？
周明毅见他有些尴尬，让他去沙发那里坐一会儿：“伯父，您先坐，吃点水果。本来今天想要出去吃的，颖颖说妈妈做的饭菜很好吃，所以只能烦劳妈妈在家做饭了。”
陈代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他叫他伯父？但是叫何雪洁妈妈？也许只是语句里带的，是说陈颖这么称呼何雪洁。
周明毅站在储藏室门口问：“伯父您喝什么酒？”
“我都喝的。”
周明毅又问何雪洁：“妈，有黄酒，红酒和白酒，您喝什么？”
“今天海鲜为主，有白葡萄酒吗？”
“有！”周明毅进去拿了两支出来，放在桌上。
陈代年这下确认了，周明毅叫何雪洁“妈”，叫他“伯父”。
陈颖摆碗筷，周明毅过去帮何雪洁一起端菜，Henry在那里开酒。
落座的位子，他们倒是把顶头的位子给了他，何雪洁和Henry坐在他右侧，女儿和周明毅坐在他左手边，陈代年看着何雪洁跟Henry笑地跟花儿一样，心里就难受。
周明毅是一杯白水，其他人都是酒，举起杯子：“妈，辛苦了！”
“你喜欢吃，妈妈最开心了！”
一起举杯开餐，看着满桌子带着何雪洁味道的菜，有那股子味道，有的已经变了，比如她挑起半个芝士焗青龙给Henry，这种带着奶油膻味儿的菜，他从来不吃的。
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碟子里，夹开一半塞进嘴巴里，久违的味道，抬头看何雪洁，不像刘丽娜脸上糊墙一样天天糊上一层粉，干净清爽。
陈颖给周明毅打了一碗妈妈做的汆丸子汤，递给他，看他喝了一口，问他：“是不是我妈做的汆丸子汤，比我做的还好吃？”
最最家常的味道，汆小肉丸，梦里陈颖时常给他做的一道菜，拿个勺子一口汤一口饭，周明毅吃了一个丸子，喝一口汤，侧过头：“你做的也好吃。”
这个东西没技巧，在陈颖心里，那是妈妈的味道。周明毅心里是自己美梦里最温暖的一口汤。
陈代年自己舀了一口汤，一口汤喝进去，不知是烫的还是其他，他觉得鼻酸。那时候骏鑫还没这么大，忙碌过后，他拉着江建国回家吃饭，何雪洁找不出什么材料。冰箱里一碗肉馅，做了小肉丸，里面还要加上一盒豆腐。做一个青菜肉丸豆腐汤，炒上一盘鸡蛋。炸一碟花生米。
他和江建国边吃边聊，吹着以后等骏鑫大了，要怎么怎么样，真的有一天骏鑫做大了，这么大的家业，只有一个女儿，渐渐他起了其他心思。他是疼陈智，可陈智哪里比得上眼前的姑娘？从小聪明懂事。
“小颖，明毅。我想着结婚明毅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只要订好日子，我把我这边亲戚的名单给你们拟定出来就好。咱们通城，简单点可以不订婚。不过我就小颖这么一个女儿，订婚这个事情也不能少了。刚好我们回来，等小颖时装发布会开完。我们回通城办，好不好？”
“好啊！妈妈，我们听您的。”陈颖笑着说，“订婚这个事情简单点好了。”
“老陈，我那边的亲戚一起聚聚，你呢？要几桌报给我。”
“什么叫要几桌报给你？女儿订婚，不应该是我这个爸爸来的吗？”
“女儿的订婚宴，我来，不用你插手。我和Henry会处理。”
“我才是她亲爸，凭什么这个洋鬼子来替我女儿处理订婚宴的事情？”
“干嘛呢，为这点小钱扯来扯去？爸，这个事情我妈处理。我订婚结婚，您只要来参加就好，钱什么的就别出了。您把名单给我妈就好，让她去安排。我怕了我奶奶和刘丽娜，但凡用你一分钱，她们的肉都会颤抖。所以我订婚也好，结婚也好，你不用摸一分钱出来。来个人就好！”
“你这像话吗？”
“爸，我是你亲生的，血缘关系没法子断。但是，你有陈智，我讨厌他，我永远不会认他做我的弟弟。您清楚吗？所以您这里，一分钱都不要给我，让我和陈智断地干干净净，永不来往。”
“明毅，你看看她这个脾气。”
“伯父，我听颖颖的。”
一桌子，他们都是一个心思。陈代年说不过他们，只能退让：“好吧！”
他看了何雪洁一眼：“那我跟你商量。”
何雪洁转了话题：“我得看看，把哪套房子给装一下。你结婚了，生了孩子。我总得回来多住住，带带外孙。”
“妈，跟咱们住一起不就好了？这里很小，但是那套房子很大，有十二个房间呢！”周明毅建议丈母娘。
“住一起多不方便啊？”
“那您住这里？反正两套房子就隔开一条马路，就是小了点。”
“这个倒是可以的，反正就我和Henry两个人，也比较方便。”
“……”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一顿饭吃完，他跟何雪洁都没有搭上过几句话，他们四个开开心心说笑话，就连那个说中文不利索的鬼佬，一会儿陈颖给他翻译，一会儿何雪洁给他翻译，吃饭吃的开心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