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越听越惊讶,待听完后,已是讶异非常:“竟有这桩阴私?”
他对大皇女如何知晓此秘辛,没有任何的怀疑,且不说玉灵泷当年留下的那些老人,只说大皇女与总管嬷嬷那般亲近,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在他看来,是毫不意外的事。
“闻人钰确是能忍,十分懂得一击必杀的理儿,在如今前所未有的颓势下,亦没有冲动,怪不得能在这后宫立于不败之地多年。”
秦君叹息着抿了口茶:“先前德贵君明里暗里的落闻人钰面子,还办了宴会,让朝臣的男妻,集体来看闻人氏笑话,连这样的奇耻大辱,贵为皇夫的闻人钰都忍着,既没揭发那段陈年往事,也没给德贵君任何的威胁暗示,明明有后手,却引而不发,这是想干什么?”
离宛笑笑:“憋着大招呢。”
秦君眯了眯眼:“看来,要让闻人氏倒台,颇有难度,很难知道他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阴私,又会有多少人迫于无奈为他所用。”
离宛食指轻叩:“闻人钰的事倒不急,三皇子离彦,不知秦君可想收入膝下?”
秦君唇角微勾:“多个儿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离宛看向一旁的余姚,意有所指道:“还请余嬷嬷到时多多配合?”
余姚躬身:“老奴定拼尽全力,让殿下与秦君达成所愿。”
而另一头,倒在地上的商厥,因许久未归,闻人钰心中惴惴,便派了人去找。
瑞凤殿的婢女找来时,商厥已自行用身上的毒药,以毒攻毒,解了一半,但另一半,依旧让他疼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当几个膀大腰圆的婢女,使着长布,裹着商厥回到凤殿,闻讯而出的继皇夫,瞧见毒王后裔那凄惨的模样,一时干咳不止。
商厥因药毒相通,很少生病,观这唇色乌青,绝不会是生病,而是中毒!
“谁干的?”
能让身为毒王后裔的商厥中招,宫中何时又多了个使毒的高手?
莫非是女帝寻来的?但放眼全天下,比商厥厉害的,绝不超过十指之数,那些人身怀绝技,自有傲骨,哪里又是这么好寻的?
闻人钰陷入莫大的惶恐,连指甲掐进了掌心,都不自知,女帝寻个擅毒之人,来提防自己,不奇怪也不意外,但她居然真的寻来了,还这么的快。
商厥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往后用着的地方极多,谁若克住了这把刀,就是在缴他的械,妄图让他投降。
他闻人钰怎么可能投降呢!就是死,也绝不投降!
“快说,你是一时不慎才中了毒,你比那个下毒的人要厉害!要厉害的多!”
闻人钰瞪大了瞳孔,疯魔似的抻着五指,攥住商厥的衣领,嘴上无意识的大吼着。
瑞凤殿中的仆人被主子的疯态吓到,一时乱成一团。
商厥被那双手掐住脖子的瞬间,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轻声安慰着主子:“别怕,我比那人厉害,别怕。”
待商厥快背过气去,闻人钰才堪堪冷静下来。
而回到大皇女府的离宛,进了卧房,刚欲关门,未曾想泠奚居然跟了进来。
离宛往床上一靠,眯眼看她,还拍了拍床板:“小美人得知要成亲了,这般迫不及待,想提前适应适应夫妻生活?”
一边说,一边还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自蓝裙美人的腰身缓缓扫过。
泠奚俏脸一红,脚尖微移,含羞带怯的瞪了她一记:“我有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离宛侧着身子,倚在床上,点了点头:“你说。”
泠奚踌躇了片刻,终是一捏拳,抬脚走近几步,将手指覆在眉心,停滞了十数息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边挤压摁擦,一边涩着嗓子道:
“殿下,其实我才是灵蛊族真正的族人,灵蛊一族,除了我以外,再没别人了。”
这话出口的刹那,在小美人额心的月白蝶形,终于现出真容来,而离宛的眼底亦被数十只冰蓝的蝴蝶照亮。
夜晚,只燃了一盏烛火的屋中,冰蓝色的精灵们在舞动,而隔着三米的光与影,彼此对望的二人,眼中只有对方。
泠奚很紧张,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殿下,生怕看到一丝一毫的抗拒或者是嫌恶。
不知不觉中,她走近了殿下,想要看的更清。
离宛瞧着小美人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来,在美若仙境的场景里,像是一朵盛开的幽雅蓝莲,而这朵举世无双的蓝莲花,终究轻轻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玉白的手指抚上了桃红丽人的脸:“殿下,您不害怕么?”
离宛只微微的挑眉:“你会伤害我么?”
泠奚摇了摇头:“不会,永远都不会。”
离宛伸臂,笑着环住了她的腰:“所以,我有什么害怕的?”
泠奚一愣,渐渐的笑开,在冰雪初融的绝艳容颜前,什么样的美景都是凋零。
最后,小美人笑倒在她心爱的殿下的怀里。
“奚儿,说来,我也有件事瞒着你。”离宛卷起她的一缕青丝,缠在指腹上,把玩着。
“是什么?”泠奚很乖巧的往那温暖的怀中,蹭了蹭。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话音落,屋内一时寂静,片刻后,小美人问:“您是鬼么?”
离宛笑了:“是啊,怕不怕?”
“不怕!”泠奚一边说,一边更紧密的挨进殿下的怀里,两只胳膊紧紧的环住她,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一点儿没在怕的!
离宛闷笑两声,小美人也太可爱了:“骗你的,不是鬼,是从很遥远的时空来到这里的。”
“很遥远,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这个时代往后的两千年、三千年?”离宛也说不好。
但泠奚莫名沉默了,环住离宛腰肢的手臂已然收紧,半晌才闷闷的道:“那您还回去么?”
“应该是回不去了罢。”离宛仰头,透过窗户,看向高挂空中的明月。
应该……泠奚手指攥的更紧了,比起鬼,她更怕遥远的、无论如何也追逐不到的时空,那比生死两茫,更让人崩溃绝望。
在这个几近心绞与窒息的时刻,她想起了宴席上大殿中,那个叫玲珑的女子说过的话,寿王蛊……
她强忍着心里密密的痛,再度回忆起灵蛊族族地被刕王的铁骑闯入的那日,逃出族地时手里捧着的木匣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当她昏迷后再度醒来时,木匣子是开着的,里面只有一张纸,并没有什么寿王蛊,难道是时光太过久远,记错了?
还是说寿王蛊在族地的其他位置?更甚者,寿王蛊只是个莫须有的、从不存在的东西?
不,不会的,父亲曾经隐晦的提起过族内至宝,的确就是一只蛊虫。
以父亲对那只蛊虫那般敬畏的模样,在族地陷落的前夕,不可能让她捧一个空匣子逃命。
那匣子内,必定是有至宝的,或许在隔层里?
在这一刻,因为离宛,因为想与殿下长相厮守的愿望,泠奚动了去寻找寿王蛊的念头。
特别是当离宛告诉了她系统的存在,还有那终极奖励长生千年时,泠奚对寿王蛊,更是势在必得。
第二日早朝,女帝本着宜早不宜迟,迟则易生变的原则,第一件事便是指婚,将司丞相自幼因体弱养在乡镇的嫡长子嫁与大皇女,引起朝臣大惊后,就是齐齐赞叹,恭喜之言满天飞,司怀絮端着副笑脸,一一受之。
其她皇女阵营的大臣,就不是那么开心了,一个个表面恭维,心里面却叫一个阴风阵阵。
在太尉栖瑄倒台后,想必不久女帝就会提拔一个新的太尉出来,这新太尉在女帝的授意下,多半是向着大皇女。
三公之中,两个最有分量的大臣,再加上女帝,她们全都向着大皇女,那其她皇女还玩个屁啊!彻底沦为陪跑了!
不少心思阴暗的,已经偷偷摸摸的在心里诅咒着:听说司丞相的嫡长子体弱,若是在成婚前,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那天命说,便有的写了,要说大皇女出生没多久,就没了亲爹,若是娶亲前,又没了未过门的男妻,那就是克父克妻啊,往小了说,克亲人,那往大了说呢。
有些心思阴暗,又讲究实干的,已经暗搓搓的盘算起了,如何送司丞相的嫡长子见阎王的毒计。
而大皇女府,泠奚一早就拿脂粉,在自己的脸上捣鼓,身侧的衣架上摊着一件华贵的男装。
离宛靠在门外,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倒是想观摩,被小美人无情的赶出来了。
“司丞相的那个莫须有的嫡长子,是叫什么来着?”
泠奚放下描眉的笔,无奈的回道:“司烨然。”
“哦,司烨然。”离宛抠了抠耳朵,“你换好了没?已经半个时辰了。”搁现代,都一小时了。穿男装,居然这么慢。
泠奚撅了撅唇道:“我不要,肯定得修饰修饰面容,不然走出去,司丞相的嫡子竟与泠奚一个模样,那也太假啦。”
这下,轮到离宛无奈了:“在我看来,你只要把自己弄的丑些就行了。丑变美,难,美变丑,应是简单的罢?”
泠奚又换了一种面上涂料:“可是,不玉树临风的话,配不上殿下啊。”
噗,离宛弯腰笑了,玉树临风?
原来小美人从早上起,把自己关在屋里闭关这么久,就是为了把自己弄的玉树临风?
离宛想了想泠奚的个头,嗯……娇小可爱,还差不多吧。
在晨练场上,与离痔、薄艾一同挥洒汗水的蒙祈,则心不在焉的打着木桩,一直到骨节渗出了血,被薄艾的惊呼声打断,他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多久。
公主要嫁人了。
尽管要掩盖真正的性别与容貌,尽管要用别人的名字,尽管是受尽了委屈的嫁,公主也是高兴的,打从心底里的高兴。
瞧着那张明媚的、神采飞扬的脸,蒙祈阻拦的话,就像是烂在了肚子里,再也无法说出口。
公主高兴就好,尽管那是他理解不了的情感,他也一如既往、无怨无悔的支持着她。
而他自己,垂下的头颅,掩住了眼底的落寞,不重要,从来都不重要。
薄艾不明白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为何会这般颓丧,好像一个信仰远去的信徒一样,让他无端想起了刚被系统绑定,被迫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迷茫,同样的丧失了方向。
“嘿,哥们,振作!”他不自觉的揽上对方的肩膀,想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下一秒,视线一斜,就被|干脆利落的一招,撂在地上。
薄艾仰头,呐呐的看着对方。
蒙祈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动了动唇:“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哦……”薄艾觉得很是尴尬,尴尬透顶了!
在离宛靠在门边,险些睡着的时候,吱呀一声,紧闭多时的门扉开了。
来找大皇女商量事情的二小姐,见了倚门而靠的殿下,刚想打招呼,视线就被门内的少年郎吸引。
啊啊啊,太好看了吧。
二小姐没出息的抱住一旁的木桩,眼神直吼吼的,动作忸怩,活像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离宛直视二小姐,眉梢轻挑:嗯?看呆了?
二小姐:不,殿下别误会,我就是纯欣赏!纯欣赏而已啊!
离宛微笑:你完了。
栖乔微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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