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倒也不是成天让他打回去重写,就是常常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这门课之前给他提。
而且苏翎还会每周给他写总结,这些套路总结,苏翎上辈子做了不知道多少,表扬和批评并重,看上去完全没有偏颇,老师一看效果还不错,你们继续,可每天一千字的思想总结,真的能总结出来?
越是写不出来越是要硬挤,每天放在这种无意义的总结上的时间太长了,挤出来的总结给苏翎,苏翎往往摇摇头:“你这样,让我怎么跟老师们交代呢?”
周建新忍无可忍:“你是故意在整我!”
“你这是什么话?我故意整你?”苏翎把两位教授给她的一大叠翻译资料放在桌上,又拍了拍自己的备课教案,“周建新,我是吃饱了有多空,才来整你?我手里多少活儿?你每天一千个字,就憋不出来了?你怎么不说你脑子太空啊?你看我每天要写多少个字?你那些让人,吃饭之前都不敢看的思想总结,我还要硬看下去,就为了能够在老师面前替你过关,我容易吗?你自己去跟老师说,你不写了,我还省得给你批改了呢!”
同学们一下子看看苏翎桌上的资料,又看看周建新,听苏翎拿出他的一堆总结资料,一张一张抽出来,上头红笔圈圈画画不要太多:“你们看看他写的什么东西,他写得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批改了,他不改。我还要绞尽脑汁给他写总结。你们看看我给他写的总结,那一篇里不是避重就轻,说他的好话,我还不够厚道吗?”
边上有同学接过苏翎递过去的资料,看见周建新的报告敷衍了事,苏翎给周建新批改的认真,写的报告里也是好话多于批评。
苏翎看着周建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事去举报,损人不利己?我教大家一些英语文章,一个固然是学英语,另外也是增加大家的知识。问问同学们,我教的好不好?我又不是学校的老师,我给大家上课,完全是为大家服务。不想写,趁早去跟老师说清楚。”
苏翎说得是义正言辞,行的却是职场老油子欺压新人的那一套,打着我教你做事的幌子,实际是逼着新人滚蛋的心思。这种看似非常重要,实际特别扯淡的工作,谁没做过?哪个新人没有吃过亏?
现在苏翎这么一吼,她手里工作又那么多,还要给周建新的批改,这一切让大家伙儿都倒向了苏翎。而且周建新在宿舍一直说大话,口惠而实不至,宿舍里的人缘也败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连在宿舍里骂苏翎,也没有人来接腔。
周建新一下子没有办法发泄心里的不满,开始对着苏翎骂:“你个女人真是恶毒又阴险……”
教室门口马列老师刚刚要进来,这个周建新上他的课从来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门课上,又听见在骂班级里读书最好的小姑娘。还是系里范教授的得意弟子,一下子脾气就来:“周建新,你干什么呢?”
这么一来周建新气呼呼地坐下了,接下去几天的思想小结却没有交过来。苏翎自己写了一篇总结交给了革委会的老师。
“老师,对不起!我没有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写了检讨,进行了自我批评。”苏翎这么一说。
革委会的老师就去了解事情真相了,马列老师教的就是政治,调查到他的头上,在他的嘴里,这个上他的课从来都不认真听讲的学生,根本就是思想有问题。
革委会的老师,看着苏翎给周建新批改的文章,都觉得苏翎是放了心思下去,要去帮助这个男同学,是这个同学不愿意进步。而且还在教室里辱骂同学,这么一来一张处分就给了下来。
记过处分要放入档案的,对以后分配工作,入党都有影响。周建新郁闷地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又对着苏翎无可奈何。精神状态不好,学习效率就不可能好。
第一学期期末,考完大家都回家过暑假了,苏翎在学校里跟范教授做些事情,成绩出来,老师们第一时间告诉她,不像高考那样一骑绝尘,托了高数、英语和马列主义的福,总分还是全班第一。
学校正式放假,花花和弘毅马上要参加高考,花花提前一个月回了老家,弘毅在家准备复习。小朋友们即便是临阵磨枪,她也爱莫能助了。
苏翎和李致远打算回龙建一趟。刚好婷婷和令耘也想回去看看,李爸和李妈想着婷婷和令耘关系那么好,一起去见见家长。苏翎问了一声范教授,范教授决定晚三天出发,毕竟他只有陈家村一个目的地。
六月底,正是插秧的时节,青山绿水,斗笠蓑衣,苏翎和李致远背着背包,带着范教授一起走在田埂上,介绍杨木桥生产队的基本情况。
老队长看见两人过来,一双腿挂着泥浆上了田埂,在那里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