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舱门就要出去。
周有常抓住她的手臂,“郡主妹妹,你可要小心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他母亲是魏云落的奶娘,父亲也在长公主府当差,全家都靠着长公主府吃饭。魏云落就是他的衣食父母,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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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落正色道:“你再‘郡主’、‘郡主’地叫我,我没事也要出点事了。”
周有常搔搔头发,“不叫你郡主叫什么?郡主妹妹的芳名我是不敢喊的。”
魏云落道:“你就叫我小魏吧。”
“这怎么成?”
以后还要靠着魏云落吃饭,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周有常也不敢以下犯上冒犯她。
“干脆我还叫你妹妹吧。”
他们两个都是吃奶娘的奶长大的,周有常大了魏云落快两岁,当日他母亲乳了他后又去乳魏云落。魏云落从小就“周哥哥”、“周哥哥”地叫他,他直接喊魏云落一声“妹妹”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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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吧。”魏云落不在意。
才想要出去,又折回来,拨了拨前额的蓬松刘海,站在周有常跟前问:“不会有人认出我吧?”
她上船前做过伪装,两道秀气的眉画得又粗又浓,像两条又丑又可笑的毛毛虫。左边脸上一个大胎记,右边脸上一个媒婆痣,周有常刚见到她时就差点没认出来。
“放心吧,我跟你那么熟都没认出你来,别人更不用说了。”
“认不出来就好。”魏云落出去前,交代周有常:“我那手炉里的炭没了,你去伙房帮我弄点炭来,这天太冷了,我一会可能要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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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房在右首,左首是众姑娘换衣裳和客人休息的舱房。这花船是东门湖上第一等的富贵风流之地,船上的姑娘和陆上青楼里的姑娘无二,都是在官府里登记过妓籍的。
这花船系个人私产,每天日暮满载寻欢作乐的男女从东门湖上的码头出发,或往上游走,或往下游走,观星赏月,游湖取乐。
当然,有这雅兴的都非凡夫俗子,多的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在这花船上消遣。他们可以自己从岸上带姑娘上船,也可以直接叫船上的姑娘伺?候。
东门湖上这样的花船很多,魏云落上的是最大最豪华的一只。船分三层,每一层都挂着明亮的灯笼和华丽的彩带,非常漂亮。
客人都在船头,火夫和役夫不能往前头去,也不能去左首姑娘和客人们休息的舱房,都围在船尾的角落里吃酒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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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有常从左边的舱房出来,绕到船尾,从船尾去右首的伙房给魏云落的手炉添了炭,又沿原路返回,抱着魏云落的手炉,躲在拐角处的暗影里往甲板上张望,看魏云落在做什么。
天边一轮圆月缓缓升起,两边的山势嵯峨,点点渔火在黑黢黢的水天之际星星闪烁。
甲板上这会儿人正多,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一边赏月,一边说笑,又有侍候的丫头在人群里往来穿梭。周有常瞪大眼睛,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魏云落在哪。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子拿着酒杯过来,满身的酒气,搂着周有常笑道:“兄弟,在这傻站着干什么?我哥们都在上面呢,走,一起喝酒去。”
周有常并不认识他,但他经常上这花船厮混,知道来这花船的都非富即贵,有心结交。想这船上人那么多,魏云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高高兴兴地和那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