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上阮行的事情耽误了点时间,他们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六点、要开始跑了。
林酒跟叶晨不是一个班的,俩人下楼之后分开了,下来的时候林酒的头发还没干,被一阵风吹过,吹得他头皮发木,不知不觉中,A市的天儿已经冷下来了,最后一点暑气消散,反倒是已经初见了冬日料峭。
林酒打了个寒战,进了队伍里。
队伍开跑的时候他还觉得冷,跑了几圈,他浑身都热起来了,骨头也跟着舒展开来,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在警校待久了、跑久了,他的身体也比原先好了不少,最起码能一路跟下来晨跑、只是微喘而不是大喘,腿也没那么抖了,由此可见,他再跑上几年,说不定能跟江元野来一场巅峰之战,一决胜负。
他们结束早操后就是早自习,早自习结束后上课,从早自习开始就有人点名,查出勤,大家都坐着,拿着手机玩儿,林酒跟阮行并排坐在最后,俩人都掏出手机玩手游的时候,林酒才意识到不对。
“今天你不去训练了?”他问。
“不去了。”阮行撇了撇嘴,说:“我不是那块料。”
经过了长达一周的辛苦训练,阮行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废物本质,一块生铁千锤百炼能变成刚,一块木头千锤百炼可就碎了,阮行这段时间练的浑身骨头都疼,一小年轻人,半夜起来上个厕所都“哎呦哎呦”的,他觉得他再学下去就要学废了,所以主动请辞,不去了。
其实本来也是江元野给他开小灶,并且在队里的时候对他多加照顾,不然凭他的本事,确实进不去,早点出来也好,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林酒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单纯为阮行退出训练队松了一口气,不然每天看阮行穿那身训练服晃的心慌。
于是他们俩愉快的打了一个早自习的游戏。
训练是不可能去训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训练的,只有打游戏才能感觉到快乐,才能活下去的样子。
一场游戏打完,他们俩愉快的上了一上午的课,愉快的上了一下午的体能课,晚上阮行准备食堂走起的时候,林酒却站在操场上不动了。
“我有约。”林酒说。
阮行先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啊”,又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高声喊:“我不听我不听,我还是个孩子啊!”
林酒:...
等阮行走了,林酒没等多久,远远的就看见了操场那头的江元野。
彼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左右了,A市的秋季里,太阳红彤彤的挂在天边儿上,随时都能落下去,彩霞斐然,把人的脸照的泛着粘稠的红蜜色。
江元野终于换掉了他那一身训练服,换了一身湛蓝色和黑色拼接的运动套装,这湛蓝色十分扎眼,夕阳一照泛着光,一般人恐怕都压不住这艳色,但江元野天生冷白皮,被那湛蓝色一衬,都说不出是他扎眼,还是那件衣服扎眼。
林酒先是下意识地偏了偏脸,觉得有点刺目,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避让”的,又板着脸看过去。
虽然江元野现在和他剪不断理还乱,但他又没做错什么,是江元野缠着他不放的,他心虚什么!
林酒逐渐理直气壮,腰杆子都挺起来了。
可惜,走过来的江元野好像完全没发现林酒的不同似得,江元野像是往常一样寡言,顺着林酒身上扫一圈,就带着林酒往外走,看样子是要直接回家。
江元野今天是骑摩托来的,自然也要直接骑摩托回去,上摩托的时候,林酒还有点犹豫,他还记得江元野骑摩托的速度,跟骑鸟差不多,只有一点细小的差别——就是骑鸟能飞,能一直飞,而摩托只能时不时的飞起来,飞几秒还要重重砸下来,把人天灵感砸的“咣咣”响。
但江元野都拧开钥匙了,显然也不可能换一个交通工具,林酒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爬。
出乎意料的是,江元野今天的摩托骑的不快。
他把手里头的头盔扣在了林酒的脑袋上,在林酒摸索头盔的时候启动了摩托,摩托嗡嗡嗡的震动起来,然后在学校大门口滑过。
他们学校坐落在市中心大学城的位置,一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半个市中心就跟着动了起来,下班的白领,出来支摊的老板,在灯火辉煌的城市里构造出一幅幅完美的画卷。
金秋十月,满地金黄,摩托车轮碾在银杏叶上冲出去,有两片叶子被刮起来,乘着风,拿漫天彩霞当舞台,胡乱的飞舞。
骑摩托的江元野眯了眯眼,从后视镜里看到带着头盔的林酒瞪大了眼,一脸“哇喔”的伸手去抓银杏叶。
当然没抓到。
林酒的反射弧生的十分不敬业,是那种你把他推倒了,他要在地上琢磨几秒钟,等全身骨头都疼遍了,他才反应过来你推了他的反射弧,完全没有为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决心和毅力,甚至隐隐有些“你爱推就推反正我迟早能反应过来”的咸鱼意思,以至于林酒连着抓了好几下,一片叶子没抓到。
江元野适当的放慢车速,在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碾过树下的银杏堆,树叶飞过间,林酒——林酒还是一片没抓到。
江元野亲眼从后车镜里看到了,在那一大片银杏叶中,林酒的两只手抽风了一样的抓抓抓抓抓,然后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银杏叶。
很好,菜鸡人设没崩。
林酒似乎也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