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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他的床(2 / 2)


他还记得那是一年夏天,他在拳馆里打伤了一个练拳的人,馆主生气了,不肯再收他,他妈妈接到电话,赶忙跑到拳馆里来接他回家,一边哄他回去,一边说要给他找下一个拳馆。

然后,他们回去的路上,被劫匪绑了。

劫匪要钱,八千万。

八千万这个数字拿到现在来说并不多,但那时候江元野的父亲正处于一个很难的阶段上,拿出来要伤筋动骨,恐怕江氏都会有倒闭的危机。

江父跟江母又是联姻,双方都是为了利益,没什么感情,江父跟江母的娘家,就是白家人要钱,白家人也给不出,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江父自己去打太极处理。

只有舅舅掏出了全部身家,但还是不够。

最后江父一狠心,不救了。

他狠下心来,警察也就能狠下手了,那时候警察强行突围,绑匪大怒,抬手杀了江元野的妈妈,又拿一把锤子狠砸了一下江元野的脑袋。

江元野直接被砸晕过去了,鲜血飙了满墙,他那时正是身强体壮小牛犊子一样的年纪,硬是挺了一口气,挺到救援赶来,把他送到了医院里,连着做了三天的手术,手术后又昏迷了将近一个月,才醒过来。

他那一个月里总是反反复复的做一些梦,梦里是凶神恶煞的绑匪,是他妈妈抱着他,缩在小角落里,摸着他的头和他说“要活下去”的画面,以及电话里,爸爸说“不救了”的声音。

他那场手术被誉为医学奇迹,醒过来的时候半个学术界的人都围在他的病床前看着,只不过他虽然醒过来了,却留下了一个严重的后遗症。

他的头很疼,随时随地都像是嵌着半个锤子一样,脑浆都被搅和着一样的疼,刚醒来那几年,他疼的根本睡不着觉,日日做梦,而且从十二岁以后,他新长出来的头发都是白色的,所有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总剃着短短的头发,宁可看见头皮,也不想看见白色的发茬。

除了头发外,做的梦多数都是他过去那些年的噩梦,那些被他压在箱子底的事情,夜夜都会翻出来找他,鲜活的在他眼前又演上一遍。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母亲离去时的脸上,却又猛地替换成了林艳秋的脸,最后变成了林酒的脸,江元野猛地从梦中惊醒,“蹭”的一下从床上翻起来了。

这一翻坐起来,江元野的脑袋都空了片刻。

每一次梦到原先的事情,他都要发愣许久才能清醒过来。

他不是在江家,而是在私人医院的病房里,清晨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外还有些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耀进来,这些鲜活的场景将他从过去的泥潭里□□,把他重新安置回了十九岁的秋天里。

江元野左手空落落的,他无意识的在床上抓了一下,又猛地看向右边的床。

白蕊儿还在床上睡觉呢,林酒却不见了。

江元野跳下床,快步往走廊外走,从休息室出去,要穿过大半个走廊,才能走到重症监护室——才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的笑声。

一般重症监护室都是不让别人探望的,但林艳秋本来也不是什么重伤的病人,只是阵仗大罢了,不需要这样小心,更何况这家私人医院还是江家开的,规矩没那么多。

江元野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一看,就看见江父跟林艳秋坐在一起笑着说什么,气氛十分热烈。

他们没发现站在门外的江元野,江元野也没动,就那样抱着胳膊,隔着一扇门看着。

兴许是因为昨天时候梦见过他的母亲的缘故,原先那些压在心底下的陈年旧事又跟着全都回忆起来了,在秋日的清晨里一口气的翻顶而出,把江元野那颗已经刀枪不入的心浸在硫酸里,滋滋的冒着烟儿。

他受伤刚醒来的那几个月,不能接受母亲的去世和父亲的冷漠,一度闹到要断绝亲子关系,但是时间走过了这么多年,他又渐渐的认了,算不上是原谅,顶多说是“算了”。

江父到底是他的亲父,他的心底里给江父留了一丝余地,却又无法面对母亲临死前的眼神,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噩梦里苦熬着,后来他大了些了,有时候觉得江父也是愧疚的,但江父的愧疚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的一杯茶,一声叹息,一个念头,转瞬间又会忘掉,重新扑回花花世界。

就像是现在一样。

江元野每每看到他父亲和各种女人混到一起的时候,都会想起多年前的夏天,想起很多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他自己像是漂浮在冰块上一样,随着冰川漂浮,左右一望,无处可去,什么时候冰沉了,他也就沉了。

直到他的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江元野受惊似得回过身来——他刚才想的太入神了,竟然有人走近了都没听见。

他一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林酒。

林酒手里提着一些早餐盒子,显然是出去买早餐了,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半截袖滚的皱巴巴的,脸也没梳洗,头发乱糟糟的竖着,大概是早上刚睡醒的缘故,他一开口,嗓音还带着点懒洋洋的沙哑:“你也来看我妈妈呀。”

江元野才不是来看林艳秋的呢,江父跟林艳秋这个状态他多看一眼都恶心,他是出来找林酒的,但他还没回话,林酒就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妈妈和江叔叔吃饭呢。”林酒拽着江元野的袖子,似乎有点怕江元野进去,语调认真的说:“他们俩吃他们的,咱们吃咱们的。”

江元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无奈。

他压根都不用想,这些话肯定是林艳秋跟林酒说的。

昨天晚上还怕的直冒冷汗的小崽子一转头就又变得乖乖巧巧了,言语间也有了笑模样,肯定是心里头一块巨石放下了,江元野才问了一句“林艳秋和你说了什么”,林酒就将他早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惦记妈妈,一直没有睡太熟,早上醒得早,从床上下来后就去看了妈妈,护士姐姐告诉他妈妈早就醒了,他就和妈妈说了一会儿话。

妈妈虽然看上去身体虚弱,但是精神头却很足,拉着他的手说让他担心了,说话的时候还和他笑,说他们母子的好日子快来了。

林酒虽然不太懂妈妈怎么突然这么说,但是一看到妈妈高兴,他也就不纠结这些了。

妈妈当时的样子真的把他吓坏了,他今天还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妈妈,妈妈告诉他,说以后都不会了,林酒才彻底放下心。

后来他没坐多久,江叔叔就来了,林酒想,他们可能是要说一些关于他们感情问题的话,就出来了。

江元野听得暗暗冷笑。

林艳秋以为她感动了江父,以为自己有了筹码,但她忘了,江父本身就是个薄凉的人,他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他自己,以及他延续下来的血脉,其余的人,那怕是江元野的母亲,在他眼里都是利益的筹码。

林艳秋充其量就是个玩物,等江父的这股子热烈劲儿散了,林艳秋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江元野脑袋里才过了几个念头,眼眸一扫就看到他旁边的林酒踩着运动鞋步履轻快的走,还晃着小脑袋,一副“劫后逢生”的模样。

他暗暗咬了咬牙,想,但凡林酒有林艳秋三分脑子,也不至于被林艳秋的几句话忽悠的团团转。

林酒是跟着江元野一起回休息室吃早餐的,期间还叫醒了白蕊儿,本来吃过早餐,林酒就该回学校的,但林酒又不放心妈妈,想一直在医院陪着,但妈妈不想在医院待着,非说要回江家别墅,林酒顿时左右为难。

不回江家,他就看不见妈妈,他怕妈妈出意外,回了江家,他就得时时刻刻面对江元野。

而且,家里还有一个白蕊儿。

林酒心里头十分纠结,但林艳秋可不管,她现在沉浸在“大胜归来”的喜悦里,恨不得宣告天下她重新坐稳了江家夫人的位置,亢奋的很,一刻都不想耽误,拉着林酒就回了江家。

她在江家的时候,一般都希望林酒也在江家,她希望他们母子能够一起融入到江家里,她恨不得让林酒直接改姓江,可惜人家江家不同意。

林酒在林艳秋面前一向顺从,哪怕他知道自己床都没有了,但依旧一言不发的跟着回去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白蕊儿先走了,这小屁孩被吓坏了,被江父第二天一大早就送走了,所以回别墅的时候只有林艳秋、林酒和江元野。

江元野在林艳秋在的时候从来不多待,不找茬已经是极限了,绝不会开口主动说话,所以他一进门直接就进了一楼的训练室里了。

刘艳秋到底失血过多,身体很虚,进了门就想回卧室休息,她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回头跟林酒说:“昨晚在医院都没睡好,你也回去补个觉。”

林酒在外面的时候还好,还能勉强绷住,一回了江家,他整个人就不自在起来了。

他就像是被扔出去一次的猫儿又重新回到了主人家里一样,原先看着都熟悉的东西突然间就变得陌生起来了,他束手束脚的站了一会儿,声如蚊呐的应了一声,然后僵着脊背往三楼阁楼里走。

他想,没有床,他可以...睡地板,也可以打地铺。

至于为什么没有床,这些糟心的事儿他不想跟妈妈说了。

反正妈妈平时也不上他的阁楼里来,也发现不了。

林酒垂着小脑袋爬上阁楼的台阶,大概是因为不太通风的缘故,阁楼里常年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儿,林酒吸了吸小鼻子,抬手推开了阁楼的门。

他一走进来,却怔住了。

在阁楼里,他那张丢掉了的小床就安安稳稳的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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