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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过一次?”
辻野留鹤不明白老人的意思:“人死还能复生吗?”
虎杖倭助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其实说你婴儿时期死过一次也不太恰当,准确来说你是呼吸停止过。”
呼吸停止可能是休克,不一定脑死亡了。
当时,五个月大的辻野留鹤心跳和呼吸停止,骇得虎杖家的人急忙叫救护车。
“然后呢?”
瞧这位远方叔公的神色,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
虎杖倭助却说他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奈美代发现你没有心跳和呼吸后,精神崩溃了,没穿外套就抱着你往医院跑。”
“跑着跑着,天上开始飘下大雪,那雪下得太大了,又开始刮风,我追在奈美代身后,逐渐看不清她的身影,只看到她好像在拐角还是哪里被一个人撞倒了。”
“我想追上去扶起奈美代,可怎么也到达不了那里。”
“正当我心里?着急的时候,大雪又忽然停了,我也能到奈美代身边了。”
辻野留鹤惊奇于老人的记忆力:“二十?年前的事情,您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虎杖倭助布满沟壑的脸上写满了故事:“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奇怪的味道,时常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雪停之后,奈美代抱着你大哭,说谢谢神明相救。”
“我才知道,你在她怀里?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辻野留鹤心中一动:“那我的生日……?”
“从夏至六月二十?变成了一月的那一天。”虎杖倭助默契地接话,“就是因为那一天你又活了过来。”
辻野留鹤吐出一口气,心中酸酸涨涨的,她垂下眼睛,有些愣怔,一时间没有说话。
原来母亲变更她的生日不是出于随意的理由,不是真的忘了记不清了,而是信奉神明的母亲坚信女儿应该使用新生的日子作为庆祝,这样也能为女儿带来长久的安乐。
“谢谢您。”辻野留鹤向虎杖倭助真诚地道谢,“如果没有您,我从来不知道母亲她……”为了女儿的安危不顾体面和寒冷在冬雪里奔跑,哭求神明的垂怜。
即使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子?女得知父母对他们的爱时,心内总会得到温暖。
对冈田家人对地位和血统有偏执“基因”的虎杖倭助叹了一口气,大概知道面前的孩子在感慨什么?。
“咒术师家族啊……也是扭曲的存在。”
封建主义?、血统主义、实力主义,腐朽滋生阴暗,埋葬了多少感情和人性。
坚持要回到家族的奈美代又能保持多久对女儿的正常怜爱呢?
虎杖倭助想到侄女的那些来信,犹豫着伸出手,见辻野留鹤没有躲避,缓缓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心理支持就很擅长调节自己情绪的辻野留鹤覆上老人的手,攥住握了握。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神奇,辻野留鹤与森鸥外是亲生父女,相处已有几个月,却仍是隔了几层。可她与虎杖家的祖孙第一天见面,就能融洽地进行肢体接触。
“如果不介意,我能叫您一声叔公吗?”
“当然可以!”
虎杖倭助中气十?足地应和。
辻野留鹤便抬头微笑道:“那叔公和悠仁与我们一起去杜王町?”
“杜王町?去那里干嘛?”
虎杖倭助疑惑道:“旅游?你和你父亲出来旅游,我们一老一小凑什么?热闹?”
“我不喜欢闹腾。”老人家傲娇地哼道。
“难得亲戚见面,一起出去玩嘛。”辻野留鹤温声劝道。
虎杖倭助不吃这套:“你要是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要弄迂回那套。”
辻野留鹤也不恼,她见到虎杖祖孙之后的确有许多疑问放在心底,也不想生硬地在此时撬开老人家的嘴。
正如她所说的,虎杖倭助和虎杖悠仁平常的态度让她觉得多一门亲戚也没什么?不好,虎杖家二十?年前还收留了她的母亲,照顾过幼时的她,血缘与恩情,还有他们善人的品质,辻野留鹤与他们相处时很舒心。
不用考虑利益,不用斟酌措辞,她能无负担地与他们对话。
辻野留鹤隔空点了点老人肺部的位置:“杜王町有一位擅长特异食疗的美食家,我想请您去吃几餐饭。”
“你是怎么知道我肺部有问题的……”
她的术式,还是她身为医生的父亲告诉她的?
“我听出来,看到的。”辻野留鹤瞧他一副不信的模样,无奈笑道,“我在修行一种叫呼吸法的战技,所以我对肺部的呼吸很敏感。”
虎杖倭助看似身体健朗,实则呼吸时有浊音,不用开通透世界看,辻野留鹤就知道他肺除了问题。
“肺癌?”她低声问道。
虎杖倭助不吭声。
看来是了。
辻野留鹤了然,劝他为孙子?想想:“悠仁还小,您不想多看他两年吗?他身上也有不少秘密吧?”
“命运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有您的陪伴他会?更容易度过难关。”
虎杖倭助下楼的动作一顿,回头谨慎地问她:“你真的是第一次见我吗?”私下里?没有查过虎杖家?
辻野留鹤让老人家放松:“您别看我年轻,实际上我经历了不少事,对于看人略有心得。”
“悠仁这孩子身上萦绕的感觉可不一般呐。”
“他很强。”虎杖倭助想到什么?,喃喃道。
听清老人的话,辻野留鹤莞尔:“可他还是个孩子。”
现下虎杖悠仁甚至还没满14岁,辻野留鹤不希望他未来经历残酷的命运,可她明白所谓宿命就是无法抗拒的东西。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未来面对荆棘,经受苦痛,成长,然后死去。
“我有个朋友,他拿剑两个月就成为了柱,11岁的时候吊打16岁的我,14岁的时候就能独自杀了约等于特级咒灵的存在。”
他们下了楼,客厅里?是已经收好行李、兴高采烈准备出门游玩的虎杖悠仁,和一旁深藏功与名的森鸥外。
有个善解人意,会?揣摩人心的爹有时候还挺不错的,办事也有默契。
四人慢悠悠地站在虎杖家的门口等车来接。
朗朗晴空的下午,天蓝得像刚洗过一样,清爽又宜人。
嘴里不断吐出电视梗的少年活泼地与黑发的儒雅男人一唱一和,笑着玩闹。
“后来呢?”
虎杖倭助想起在楼梯间未道尽的故事,那名天才剑士后来如何?了?他不懂‘柱’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很厉害的称号。
辻野留鹤的视线穿过活力少年与温和男人之间,她望着苍蓝的穹顶淡淡地说道:“后来他死了。”
虎杖倭助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一时间瞠目:“他可是14岁就能杀了特级咒灵存在的强者啊!”
“总有人比他更强。”
“而且他才14岁,战力未能精进?至巅峰,遭受过于强大的敌人就会?被折断。”
“叔公,你说悠仁很强,可在我看来,他的体能仅仅是让他有资格站在更前一点的起跑线上。”
“他还远远达不到成才的境地,更何况他的心灵。”
虎杖倭助明白她说这个故事的意义在何处了。
“您忍心丢下他一个孩子?吗?”
辻野留鹤温柔一刀:“悠仁也算咒术师的孩子。咒术的世界里?得到的总是比失去的更多,悠仁有与生俱来的超强天赋,”甚至比天与咒缚的真希的初始能力还夸张,“他的未来会是怎样的,我想您心中可能比我更清楚。”
“毕竟您是最了解他出身的人之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