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蹲在任朵兰身后轻轻替她擦背。任朵兰憔悴的厉害,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枯瘦如柴的女生曾经是T大的平民校花。
“姐,我再加点热水,你再泡一会儿?”
任朵兰迟缓地回头:“你哭什么!我还没死!”
前面四个字跟后面四个字中间大约有五秒的停顿,不知情的不以为意,任青却知道,可怕的疾病正在一步一步夺走任朵兰的语言能力,再过一两年,她会彻底失语,再然后,吞食饮水都会慢慢变得困难,最后失去意识昏迷不醒。
任青低着头,两只手在地砖上划来划去,眼泪井喷。
“不许哭。”
任青轻声道:“姐,我害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最烦你这样,打小就懦弱......依赖别人。”任朵兰冷着脸数落她。
“去做饭,我饿了。”任朵兰一脸厌烦的表情。
“姐......”任青双肩轻轻抖动。
“滚!”
浴室门轻轻合上,任朵兰疲惫地躺下来,一滴眼泪迅速溢出眼角,沿着皮肤的纹理滑进鬓角。她迅速瞪大眼睛,但是来不及,更多的眼泪以惊人的速度湿透整张脸。她抬手捂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响......
“在干什么,任青!”
这个声音很耳熟,耳熟到任青不用抬头也知道她是女生委员夏砚阳。事实上根本不用听声音,会在大课间时段坚持不懈地跑来找她聊天的人只有夏砚阳一个。任青其实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愿意跟自己交好。夏砚阳是个开朗健谈的女生,什么话题都能应和,永远精神饱满,任青从不怀疑,这样的女生即便是在异国他乡随便招招手,十分钟内就能组成一支志同道合的女子足球队。
“订正错题。”任青假作自然地遮住试卷上的分数。
夏砚阳恍若未闻,看着窗外林荫道上枯黄的落叶,感叹道:“听说明天大面积降温,今年冬天来得真早。”
任青一愣,想起过冬的棉被还没有拿出来晾晒。
夏砚阳顺手敲敲田藤的课桌,兴致勃勃道:“田藤,我听说你们社区的碑柱上有以前奉天老将军的题字,是真的么?”
田藤翻着课本,头也不抬,道:“是真的。”
“那你爸是驻外大使的小道消息也是真的?”
田藤一不留神把平行四边形的对角线画出框外,他回头向坐在后面的韩铮借橡皮擦,非常自然地没有作答。
夏砚阳也不介意,她俯身翻看任青的试卷,笑道:“错这么多啊,你是闭着眼上课的么?”
“主要是这学期缺课很严重,而且我数学基础本来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