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师祖在上,弟子青阳愿为天下祈福,愿人人家庭和睦,父子情深,兄友弟恭……”
主殿中,青阳对着三清神像,满脸虔诚的喃喃。
正念着,观门外传来獒儿要死不活的声音:“来了——送信的又来了——”
“……”青阳面色惨淡地?起身,走出观外,对着太子派来的信使勉力一笑,“辛苦了。”
“不辛苦!”信使声如洪雷,然后拿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青阳。
拆啊,拆开看,他还等看完送回信呢。
青阳:“……是要钱吗?不可能的,你快走。”
青阳连推带搡地?把人弄走了,才回到自己的寮房里?,唉声叹气地?看信。
这是太子送来的第不知道?多少封信了,仗着手下人多,轮班一天送一封,里?头无外乎三个?内容。
【……凌普之死,不少朝中的老古板颇为赞赏,孤瞧着就想翻白眼,孤杀凌普是为百姓,为枉死的人,又不是为了受他们点评。倒是民间传出不少相关传闻,夸孤这事儿做得铁面无私……嗯,孤总觉得红珊瑚这事儿还有蹊跷,你说好端端的,皇阿玛为何会突然亲点贡品呢?】
青阳:“……”
我不知道?啊,这种事是能在信里?跟我说的吗,太子你东宫里?是不是想多个?无头鬼道?士。
【说起这个?,最近的早课越发难熬了。孤着实不想早起,如果是捉鬼冰嬉还好说,那些个?奏折有什么好看的?孤也?是日理万机的,还得浪费时间,从大段溜须拍马的废话里?找重?点,日后该有个?限制,每份奏折,不可多于?两百字。而且,皇阿玛的观点总是与孤相左,都?说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当机立断,莫延战机,皇阿玛却非说什么仁心权衡。大师,你说谁对谁错?】
青阳:“…………”
别问?我啊,我已经很努力了,看我刚刚还为你们一家祈福。
【大师,你为什么一直不回信呢?这么多封书信往来,孤觉得叫大师太不亲近了,以后就叫青阳好不好?青阳也?可以在无人时叫孤的小名,唤作保成。孤这么说,是信任青阳,青阳你也?要快快回信,你不是可以驱鬼的么?让鬼送信不比让人送信方便多了,来回又快。】
青阳:“…………”
不是只有往,没?有来吗,太子你粘人程度为何又翻倍了!!
鳌拜正扒着窗栏擦缝儿,见状嘿嘿一冷笑:“大师还不高兴么?我都?听五位灵公说过了。当初凌普被擒前夜,你还安慰了太子,当时正是那小崽子孤立无援的时候,你这一鼓励,怕是真触动太子了,这回交心了吧!倒是好事,大师你真不回信吗?”
“……”青阳被鳌拜说的莫名心虚了,突然感觉手中信封过于?沉重?,毕竟自己对太子的友情,远远抵不上太子对自己……不是,这话怎么哪里?怪怪的?
“滚吧!就是你给言给语。”青阳拿信封当八卦扇,扇走伸长脖子,试图看信的鳌拜,翻白眼道?,“这就是叶公好龙尔!真见鬼了还不是吓死。”
——“死”当然是夸张啦,但?太子本来就因为鳌拜,阳气不很高的,紫禁城又好像很多鬼哦。
青阳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找那信使带个?东西吧……。”
于?是,本来对回信没?报什么期待的太子,隔了数日终于?收到了信使快马加鞭送来的回信:“大师说,务必要在无人的时候打开。”
这么神秘!太子面色一凝,屏退左右,拆开一看。
信封里?有两张纸,一张是薄薄的黄纸,上书线条流畅、笔画规整漂亮的符箓。触手升温,如同在阳光下晒过一般,暖洋洋的。胤礽手刚一碰,那纸上的符箓就一下化为金光,融入他指尖皮肤中。
暖意顿时浸润身体,如同置身温泉之中,令胤礽不禁喟叹一声。
他甚至还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才看向下一张:
【此?为壮阳符,虽有壮阳之功效,但?太子仍需每天多晒太阳……】
胤礽:“……”
胤礽:“…………”
什么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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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圆圆几次三番翘班回家,硬顶着青阳杀鬼的视线,总算钓到了她想钓的鱼。
“你看嘛,东家。”美人含怨,最招人疼,“我就说这能有??。我看人最准了,那些太子派来的人啊,各个?眼高手低的,怕是把在宫里?的坏风气,直接带到酒楼里?来了。东家的银子也?敢贪,难道?就不怕东家下咒吗?”
青阳看着陈圆圆列出来的账目,被太子那些管事、仆役还真是捞去了不少钱,顿时冲冠一怒:“太过分了!竟敢刮我的油水!”
陈圆圆:“咱们酒楼,是在太子送的宅地?上盖的,这些仆役也?不好赶走。但?他们做的也?太过分了,还把家里?人也?接到秦淮来,正大光明薅着东家的羊毛,给家里?人安置住处,又把家里?人塞进酒楼,一块儿刮油水。”
五位灵公原本捧着香火在吃的,闻言也?飘过来了,呵呵哼哼冷笑:“薅羊毛薅到祖宗头上了!”
青阳也?难得刚硬地?一拍桌子:“妹妹!这种行为,不能姑息,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太过分了,从来只有我青阳薅别人羊毛的份,哪有别人未经允许薅我羊毛的份,老子的阳是日天的那个?阳,不是肥羊的羊!
陈圆圆露出兴奋的表情,嘴角诡异地?咧开笑容,一路几乎裂到脑后。
青阳:“……妹妹你转过头吧,做噩梦了要。”
…………
“又让咱留下打扫。这娘们——”
“呸,你小声点。那可是鬼,不是人!”管事拉住自己的小舅子,不让对方再瞎说。
小舅子撇撇嘴:“鬼怎么了,咱们在这儿敛财,都?快放明面儿上了,那小娘们还不是没?发现?还不务正业,三不五时离开酒楼,我看女?人就是女?人,到底还是担不起男——咕噜咕噜咕噜——”
“唔!唔唔!!”管事只觉浑身一冰,整个?人就不知怎的落入水中,“我——咳咳——我不会水——救——”
不对,这可是青福酒楼,怎么可能有水,这水哪儿来的?!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十几声落水声传入耳中,接着就是同僚们熟悉的声音:
“咳咳咳——冷死……草!草草,这什么鬼地?方,老子怎么在河里?!”
“鬼……见鬼了……见鬼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呀,青阳大师——咕噜咕噜咕噜——”
甭管是怒骂,还是惊恐,还是求救,下一秒,等待他们的就是潮水般涌来的冰水,他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缠住了双脚似的,不论?如何挣扎,也?逃脱不掉逐渐沉入水中的可怕结局。
没?有哪个?活人能在水中闭那么久的气,更别提是在饱受惊吓、毫无防备的状态下。
管事痛苦地?挥动着手臂,又想捂住口鼻,阻止刺骨的冰水涌入肺腔。
“哎……为什么要偷我的银子呢……”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在濒死挣扎的众人耳边响起,不是他们那不管事的掌柜又是谁?!
这个?时候,他们才猛地?从贪欲的遮蔽下意识到,那位看起来美丽柔弱的女?掌柜,可是——鬼啊!是女?鬼啊!是能在白日下自由行走的鬼啊!
“妾好伤心啊呜呜呜……妾赚个?钱容易吗……东家连个?房都?不给住……最近还惦记妾的香火钱……”
管事:“…………”
陈圆圆真切实意地?吐槽完东家,才又回归主题:“妾给了你们机会的……嘘,别使劲儿了……”
莹蓝深邃的河水中,女?鬼的衣衫无限延伸,月色透过秦淮的河水,引入刺痛的眼帘,破碎成道?道?诡谲游走的波澜蛇光:“你们说呀……告诉妾嘛……水里?冷不冷呀……妾好想知道?呢……慢慢沉入水底……百年后在河泥中腐烂……是什么感觉……”
管事:“……!”
他,他是不是就要死了,就为了那点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