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出来后让他们保持静默,不要轻举妄动。”舒慈从果盘里捻起一颗葡萄,“咱们这位皇上,可不是纸糊的。”
“那咱们要救吗?”
“救。”
这些人都是先帝留给她的,一共十五个,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好手,若她就这样坐视不理,寒的可是他们余下的人的心,以后她也不好服众了。
“母妃,儿臣用完了!”乐畅侧头,脆生生的喊道。
舒慈轻笑,招手:“过来。”
“殿下小心!”伺候她的宫女看到她蹭地一下滑下椅子,忍不住想上前护着。
乐畅摆了摆手,颠颠儿地就跑了过去,钻进了舒慈的怀里。
“母妃,我想去钓鱼。”乐畅拱了拱身子,像是小猪似的,可爱娇憨。
舒慈揉着她的小鬏鬏,说:“不行,此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晒黑了可是不美了。”
“美?乐畅以后会长得和母妃一样美吗?”小小的人儿抬起头,一脸期待紧张的问道。
“本宫美吗?”舒慈扯了扯嘴角。
“美!母妃是南秦第一个美人,儿臣知道!”乐畅点头,小鸡啄米似的,“父皇说了,再没有比母妃更好看的人了。”
骆晟……
舒慈抚着公主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神思恍惚。
“殿下,奴婢陪您去扎纸鸢怎么样?”紫婵见舒慈的神色不对,立马弯身对乐畅说道。
“好。”乐畅点头,滑下了软塌,和紫婵一块儿出去了。
午后的时光静谧柔和,她闭着眼斜靠在蹋上,眼前似乎掠过了明黄的身影,眼角有泪珠滑落,那是痛到心底的苦楚。
“陛下……”
***
一晚上舒慈的神色都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紫婵从乐畅的房间里出来后,上前说道:“娘娘,该就寝了。”
舒慈起身:“睡不着,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此时都宵禁了,现在出去不太好吧?”紫婵皱眉。
“没事,就到后面的林子里转转。”
紫婵点头,从箱笼里拿出一条五彩丝攒花结长穗的云锦披风,搭在舒慈的肩头,仔仔细细的系好。
夜色甚浓,主仆二人的身影隐没在了桃林里。
虽然朝阳宫地势偏僻,但偏僻有偏僻的好处,起码不会有人轻易来打扰,能在这样月色不明的夜里独行一段路。
“紫婵,待乐畅出嫁后,咱们就出宫去吧。”舒慈缓步走着,思绪万千,想到哪里就说到了哪里。
“可是咱们出宫后要做什么呢?”
“大好河山,不游览一番岂不是枉来这世间走一遭?”她嘴角勾起笑意,“出阁前被困在府里的四方天地,出阁后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笼子,好生无趣啊。”
紫婵扶着她走过狭窄的下路,说:“您就是心软,若不是当初答应了太后娘娘,哪里会进宫来,哪里……到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
像舒慈这般人物,虽说求娶的媒人没有把承恩侯侯府的门槛踏断,但也是在世家高门里随便挑挑就能寻到好儿郎的呀。偏偏因为太后,将半生都断送在了这个吃人的紫禁城里。
“姑姑也是难做,不怪她。”
“娘娘,您就是心软。”
舒慈一笑:“好了,别讨伐本宫了,事已至此,再怨怼也是无用的。”
“奴婢是在劝您,多为自己想想。以前您一心扑在先帝身上,现在又扑在公主身上,您什么时候会为自己考虑呢?”
“身为女子,先有家族门楣,其次是夫君子嗣,心就这么一颗,哪里还腾得出位置留给自己?”
何况她嫁的不是一般人,是南秦的皇帝,是万人之主。后宫的漩涡早已吞噬了她那颗向往自由的心,十年的宫斗生涯,她已渐渐和这个宫城融为了一个颜色。
紫婵无奈叹息,抬头看去,前方有若隐若现的水光,想必是到了梧桐湖了。
“娘娘,还走吗?”紫婵问。
舒慈停下脚步,前方有巡逻的士兵走过,灯笼的火光一闪而过:“回吧。”
“娘娘您看,那可是皇上的仪仗?”紫婵轻声说道。
舒慈朝湖畔看过去,果真是骆显的仪仗。他负手走在湖畔,身后的人远远地跟着,不敢上前打扰。
“娘娘,您说这个时辰了,皇上也是睡不着吗?”
“他的女眷还未进京,兴许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舒慈的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紫婵:“娘娘……”
“回吧,我不舒服。”舒慈转头,并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那个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太过浓厚,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仿佛都能闻到战场上的血腥味。
听说当时叛王的十万人马被他杀了过半,冀门外的乱葬岗尸体堆积如山,蚊蝇满天。那天血流成河,东南风刮过,整座京城都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那是谁?”骆显盯着那黑暗中一抹旋飞的衣角,蹙眉。
“是舒贵太妃娘娘。”旁边随侍的人答道。